忘记了是何时与她相识,也许是一个早晨,也许是一个下午;也许是一个课间的谈话闲聊,也许是上课的悄悄话……诸多的也许,构成了厚实的回忆。
不多话,成绩垫底,敏感怕事……缺点汇集于一身的我,远离着班级的群体,一个待着时,却不适应空气突如其来的冰冷。沉重感接踵而至,周围的脚步声密集得犹如采蜜的蜜蜂般欢快,却令我心慌,不知所措。熟人叫我,打招呼的声音小声,对方听不见;班里似熟非熟的人,一般是看一眼就走,偶尔挥挥手就完事。阳光打在外围的地板上,打在长长的走廊上,它是温热的,到我这儿却显得异常得冰冷,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一天接着一天过,体育课时看着同学们玩闹嬉戏着,我却走得很远,偶尔尴尬地笑着,偶尔挥挥手;买一瓶水,没有目的地坐在绿茵场的边缘,小口或大口地喝着。因为胖,如果天下雨了,跑得最慢的人一定是我,云朵黑了,雨水逐渐覆盖了地面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来……
我惊慌地把瓶子扔了,扔得很远。跑过篮球场,却不慎摔伤,血迹染在蓝色的运动裤上,浅浅的,有些许的腥味。
坐在座位上,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鞋,留着中长发。抬头,看见了一张微笑的,有些婴儿肥的女生的脸。“我给你的伤口擦拭一下吧……”她的微笑停留了很久,乍一看是一刻,仔细地想想,感觉有几十分钟那么长。
“我这儿有些酒精,一会擦完后再用创口贴给你贴贴……”她把头发轻撩到背后,捋了捋刘海,然后缓缓地蹲下来。我匆忙地把裤腿挽起来,她的大眼睛看着伤口,再小心翼翼地将棉签抹了抹酒精,擦拭在深红色中泛白的伤口上。“疼吗?”我摇了摇头。上课铃响了,她离开的时候回了回头,不知道在看那里,然后就回到了座位。
无数次地骑单车上学,忘记了单车被盗的霉运,骑上新单车的我心情开始好转。听课开始认真,吃饭开始吃得很多;体育课时也情愿为那些跑步跑得快、打球打得厉害的同学助威,哪怕时间很短。和人们相处过一会儿后就又会自己待,只因想不到该聊什么;我却看到她走了过来,我率先和她聊天,聊周边简单的琐事,聊周边的趣事,两人没有理由地笑了很久。好像正因为这样,时间才会过得很快,霎那间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
“先上去了呗,”她走得很快,我看着她,尾随其上。“等等我啊,”“那就看你追不追得上来……”
考试的失落是难以避免的,在迷惘的时候,鼓起勇气去找她问问题。问了很多很多,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讲解完便开始聊天。她习惯把头耷拉在课桌上,静静地看着我,听我说的话,然后把她想说的话慢条斯理地说给我听。某一刻,忘记了是哪一刻,她抚了抚我的脑袋,我怔了一下,然后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诶,问你噢,你觉得我在你的朋友中算高的吗,”“怎么这么问?”“你把手放我头上那么久,摸久了是会变矮的……”我心想着无数个“不会”,然后又尴尬地笑了起来。
阳光的颜色由浅至深;蔚蓝的天的面容由浅至深,浅棕色逐渐往黑色过渡。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常一起回家,常走路推车送她到离学校不远的公车站。路上买些吃的,我们都吃得很香,然后接着聊天。下雨了就一起奔跑;炎热时就一起慢步,相互等待。陪她等车,有时候也不会陪,我骑得有些远了,回头还是能看到她在微笑,却逐渐变得不再清晰。
真正失落时,把单车推倒在停车棚,然后抹着流淌的泪走出来时,少不了她在身边的劝慰。很难忘记在月亮下绝望的我,被她紧紧拥住,最爱这种被关怀的温暖……只因我发现曾经的朋友们都沦为互不相识的路人,所面对的,只有背身过去的冷落。一次又一次心灵疲惫时,她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我受宠若惊……
每一次,都当做是第一次还没有习惯的样子。
从无数个某一刻起,我便决定要以同样的方式给予她信任,给予关爱与陪伴。陪在她身边,看她微笑,看她抹泪后摸摸她的头,然后帮着拭干泪水。
时间过了许久,当电话响起时,违和感便是虚假的。再见面,一条路的对面,远远地望过去,她的微笑清晰得就如飘浮在空气中的云——虽变幻莫测,但始终跟着我的影子走。
你是我最爱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