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晨光微熹,合围的群山还笼罩在昨夜的轻雾里,空气有点凉,似乎很安静。
“到了,到了,我们下来走吧。”
于是一个一个女生跳下了面包车,开始三三两两地搭伙步行,走着走着就和另外的三个男生汇合了,手里都拎着一袋袋的东西,一起走进了绿树成荫的西溪湿地。当一个个身影在遮阳伞下穿梭、忙活开时,仿佛每一个人都脱去了尚未被完全掩盖的稚气,仿佛每一个人都过起了茶米油盐的简单生活,摆开架子,放好叉子,将一袋袋的食物都分类放在桌子上,等碳烧红了就开始一股脑地烧烤。
很混乱,却很快乐。
好像是初秋的阳光,穿过了渐渐散开的轻雾,在一顶顶白色的遮阳伞上转了个圈,便又落在了一条条错落的椅子上,一袋袋散落的食物上,一个个瞎忙活的身影上,似乎就是在追随着这样一种气氛,这样一种能点亮它的气氛。
那一天的阳光过于温暖。
记忆里充斥着干燥的秋阳和湿润的晨雾,西溪的仿古木建筑和跨溪而过的廊桥,岸边钓鱼的大叔大爷和伞下自娱自乐的我们,所有的存在都找到了一种可以温暖彼此的方式。记得那时,我和怡露坐在一把伞下,我拿手机看小说,偶尔对对面伞下四个人的大吼大叫感兴趣,奇怪为什么林妹妹一坐下来米其就会被双扣?猜测这一盘是不是又是米其被兵不血刃才会在那里鬼哭狼嚎?为什么阿肆和帆仔相比之下会这么淡定?然后在他们唧唧歪歪开始下一盘的时候看回自己的手机,决定无视那些一惊一乍。
“哎呀,林妹妹,你出局了。”
“干嘛呀!”
“不要跟你搭了啦,老是被双扣。”
在历史一次又一次重演的严峻情况下,米其终于忍无可忍地决定重新组队,想一句话就把林妹妹踢出局,不过好像并不奏效。
“快点,叫冯楠来。”阿肆还在一旁帮腔。
“来来,来一局,来一局。”帆仔也是盛情邀请。
其实那时候在一边看小说的我,听着这两人这么热情,突然发现他们是相当没有脑子的小孩子,林妹妹,多好一“间谍”啊。
阳光渐渐斜照,钻进了伞下,照在身上久了会有火辣辣的感觉。
就像是一只猫,晒久了太阳总觉得倦意翻上了四肢百骸,我和怡露两个人头一歪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耳边依然是一惊一乍的声音在渐渐拉长变远……
现在的我已经忘记那时候是怎么醒的,也许根本就没睡,只是被阳光晒得熏熏然,但是我还记得醒来后的特制小点心——怡露牌油炸鸡排。
在你吃过一堆失败的烧烤之后,你会觉得原来还是油炸的更美味。烧烤的时候太混乱了,大家的东西一下子放下去,一个架子前挤了三四个人,大部分时间根本就不是在烧烤,而是在等配料。后来大家都休息了,就只有怡露一个人在烧烤架上加个小铁盘,倒上油,只炸着鸡排,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空间来做这件事,好像一切都很丰满。
“斜阳”是一个很美很美的词,当很多人会觉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经历了一天的热烈之后回归沉静的淡然,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或者一世安然的老人给你的感觉,岁月让他苍白的头发,让他暗淡的容颜,让他迟缓的动作都掩盖不住他眼中透析的世事,他胸中容纳的智慧。那是一种沉淀,是一种并不锐利的对待,是一种晕开的、渗透的温暖。
所以当后来看见斜阳下专注的怡露时,身影在迷蒙中柔和温暖,时间在温和的光线中慢下来,所做的事情仿佛并不是为了炸好鸡排,而是在一心一意地经营一份心情,有人说下厨时的心情会影响到饭菜的味道,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