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御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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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回班里准备上普通话训练,姐姐突然打来电话。问过我近几天的情况后,姐姐说“小宸,妈妈给你说了吗,她打算跟着舅妈去临沂打工。”
“嗯,咱妈没给我说啊,我下了普训给她打电话问问。”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大的悲伤与无力包围了。我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妈妈除了在年轻的时候和爸爸去北京卖过几年菜,从不曾出去打过工。
妈妈今年已经55岁了,在这个年纪她之所以想要出去打工,我知道,是因为爸爸的去世。虽然我家是农村家庭,但家庭条件还算可以,08年我爸办了个小养猪场,养了五六十头猪,家里分的田地加上承包的也有十多亩。爸妈一直省吃俭用的想着给我攒钱,我常劝爸妈干活别那么卖命,毕竟也不是小年纪了。可爸爸非说怎么着也得干到给我买上房,买上车,等我结了婚再说。
爸爸没能等到我结婚甚至没能等到我大学毕业自己养活自己就去世了。爸爸这一去世,猪是没法养了,因为我家的养猪场在田地里,离村子有段距离,只有我家和同村的一户人家在那养。以前都是爸爸在养猪场看着,爸爸走了,妈妈自己没法去养了。在农村,一旦家里死了男人,十里八村很快就都知道了。不免有些人会动些歪脑筋,我和姐姐都不放心妈妈继续养猪了。
家里的最后一批猪卖完了,养猪场就包给了我舅家。地里的庄稼也多亏了这些个亲戚帮忙收了回来。妈妈不能开拖拉机,地里种什么她自己也没法子收回来,地也都包出去了。
这下家里就算没了经济来源,妈妈给我算了下家里的储蓄,一共存了十来万吧。我给妈妈说这些钱供我读完大学绰绰有余了。妈说不行,她自己在家,闲的难受,怎么着也得找点活干。于是有了文章开头姐姐打给我的电话。可我心里明白,我还没毕业,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妈是想为我多攒点钱。
我舅妈在临沂一个碗具厂打工,说可以介绍妈妈去,妈妈心动了,就先给姐姐说了一声。我那天下了课就给妈妈打了过去。妈妈执意想去,加上是跟着舅妈,我只能告诉妈妈,一旦干不了或者在那边吃气,马上就给我打电话,我和她一块回家。
妈妈去临沂那天,我给她打了电话,她一个劲的劝我放心,说没事没事,她干不了就回家,不会硬撑的。
五天后,妈妈回家了。那天晚上我正好想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告诉我,她下午五点就到家了。
妈妈在那个厂子里的工作就是洗装碗具的塑料框子,每天要站在水里七八个小时不停的刷那些框子,有多累,自然不用多说了。同宿舍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农村女人,为着挣点钱补贴家用的目的出来打工。天已经冷了,我跟姐姐都很担心妈妈能否熬的住。而妈妈的手因为长时间浸泡冷水,加上由于长时间泡在那些劣质清洁剂里,一双手被烧伤了。
妈妈一开始没有当回事,毕竟之前干农活磕磕碰碰的也是常有的,妈妈并不娇气,单纯的以为是刚开始干还不适应,过几天就会好。结果手越来越厉害,疼的实在没法干活了,才回的家。五天,开了200块钱的工资,带回了满手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