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行影
强烈渴望得到一件东西的时候才会紧张恐惧。
我是个敏感的人,感觉也就来得相对强烈。
如果按照世俗的标准,在某些方面我应该算是一个胆小的人,具体体现在不是自己的东西从来不拿,即便想,也只是想想。从来不会付出行动然后占为己有。
即使是很小的事情。
我有清晨和傍晚散步的习惯。经常沿着乡间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小道步行。
现在正是杨梅成熟的季节。我路过的小径旁杨梅累累,而我也是爱吃杨梅之人,每每路过让人垂涎欲滴,地上也是落梅成殇。按理说路过采摘几颗来吃,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主人看见了也不会怎么样。
而我却是战战兢兢,觉得那是别人的,未经允许,名不正言不顺,成何体统。觉得那是一件非常不体面的事情,有失人的颜面。
如果去做了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深感不安。那种自责的代价比得到的快感还要大很多倍。
或许是敏感导致的。我身性敏感,胆小只是视情况而定。不要牵扯到别人的利益,我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走夜路走山路,爬山涉水是经常的事。如果占了别人的便宜或是未经他人许可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会突然变得胆小如鼠,放不开手脚,仿佛被禁锢了。
那是种自我的惩罚。
这方面女儿和我如出一辙。给人胆小,有点畏手畏脚,放不开的感觉。
身边很多人却是和我截然。有时面对太没有界线的人我反而感到了窒息和困扰。
我女儿也是那般。
我明白,是自己太过在意了,才导致自己的局促不安和别扭。否则,这些细节真的无足轻重。
或许是受童年的影响。我的父母都是从来不占他人便宜,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人。
我的父母潜移默化了我,而我又潜移默化了女儿。
2.
这样的季节,工作之余,很多来这里务工的人员也上山来溜达,兜风。
山风冰凉,比呆在空调房里还舒服。我就非常享受。
他们就是胆大,妄为。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顺手牵羊带回家。而且还大摇大摆。
他们没有原则,也没有廉耻之心,觉得无所谓。也就不会有愧疚之心。
我承认这样的人比较占便宜。
经常听当地人说杨梅留不起来,还没黑就被人给摘了去。他们说的时候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无比咬牙切齿。
这样的行为,尽管只是少部分,却严重影响了大部分外来人员的名声。
就像一锅粥里掉进了一颗老鼠屎。
也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十恶不赦。他们在俗世中就比较吃得开。
这样的人只考虑自己的需要和利益,很少顾及他人的感受。这样的人做事比较容易达到目的。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抑郁。因为他们从来不会让自己委屈。他们会主动争取。
3.
昨晚临近七点,我在荒芜人烟的小道上往回走。在一个拐弯处隐约看见一只米白色的小狗在拐角来回徘徊。远远的隐约听见有人的嘈杂声响。
这么大张旗鼓,熙攘,喧哗,难不得是杨梅的主人?转念一想,这么迟了来采摘,也太不合时宜了。这夜幕低垂,马上就要看不见天际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带狗狗来看守杨梅的?在这杨梅成熟的关键时刻,主人绞尽脑汁,防盗防偷,除此主义?类似电视里面的警犬,看见可疑人员就狂吠。我虽然没打算摘杨梅,如果狗无缘无故突然叫吠起来,我也是后怕的。此地没有人家,一个女子为何在此处晃荡?如果争对起来到时也是百口莫辩啊。
我不善于为自己解释开脱。
越来越近。我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同时又强装镇定自若。
而通往住所的路又只有此一条。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亦步亦趋,内心却怦怦直跳。在拐弯的那面凹陷处的山坡对面有一个四十几岁,面容疲倦,满身污泥的穿着米杏色长袖衬衫的庄稼模样的男子正在警觉地往我这边眺望,我感觉到了什么,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行走。
我十分好奇,紧张之中出于本能反射抬头往上看。发现几个穿着时髦的女子围在一棵斜坡的杨梅树旁欢呼雀跃,她们一手抓着杨梅树旁低矮的灌木丛,一手在杨梅树上逡巡采摘着往嘴里送。其中一个人说你那边比较黑,声音清脆响亮,不卑不亢。
我在想应该不会是杨梅主人的朋友吧?就在我思忖片刻,那边的男子开始叫喊,干什么的?
这边的女子没有理会,仍旧叽叽喳喳。自我沉浸。
他们在同一片山坡的两边,其实就隔着一个凹陷处的几颗杨梅,近在咫尺。他们彼此站在凸出处,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的样子。
男子站定,望向女子的方向,连声喊道,不要摘。
女子带着鸭舌帽,一袭如瀑布般的顺滑黑直发倾泻而下,长度及腰。青春洋溢,亭亭玉立,从后面看去似乎是位妙龄女子。
我的耳际传来女子淡定的声音,摘几颗吃。
男的望着无动于衷的女子,无可奈何,摇头兴叹。只能望着女子围绕在自家的杨梅树旁,随心所欲,心无挂碍地采摘,大快朵颐。
我直感叹,真是大胆的女子啊。要是我,肯定已经无地自容了。哪里还敢铿锵有力地回应他,摘几颗吃。那种云淡风轻,淡定自若的从容,脸不红心不跳的定力,让我自叹不如。
这就是胆量。也是一种能力。而我不具备。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他人的认可或是对方主动亲手递给我,并且告诉我那是属于我的,或是名正言顺授权于我。我不会这样去开拓和争取。
这也是一种被动。也是我的一种局限。
我应该如何不要那么拘谨,去放开,然后坦坦荡荡地应付自如?这也是对自己人格的一种完善。
有原则是好的,但不要让其成为自己人格的一种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