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雪是小时候每年必干的活。自己很小的时候都是父亲自己去扫雪,院子里、屋顶上、大门前,这几处是必须要扫的。扫院子是为了方便去别的房屋;扫房顶是怕积雪把房子压塌了,也是为了防止雪化了水从房顶流到院子里,不然院子就会变得泥泞不堪,寸步难行;扫大门前雪时,也会把胡同扫出一段来,一是为了方便出门,二是向人表明这家主人很勤快,很善良。
当我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就和父亲一起扫雪了。大雪夹着北风呼呼的吹了一夜,清晨推开屋门,院子里,台阶上,树梢上都是皑皑的白雪,白闪闪的有些耀眼,踩上去带着吱吱的响声,厚厚的雪要把脚踝淹没了。
拿好工具从门前开始扫雪,一会的功夫雪地里就出现了一条条露着泥土小路,通向各间房屋的门口。窄窄的小路,铺在两侧雪堆中间,如同山谷一般,感觉自己就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随意间就能越过一座座山,轻轻抬脚就能把山踢出一片豁口,我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印象最深的还是扫房顶的雪,一手拿着工具,一手抓住梯子的一边,一步步向屋顶上爬。梯子是铁制的,经过风雪吹了一夜,冰凉彻骨,如果不戴手套徒手抓在上面,那股凉意会顺着胳膊直到心里,冷的有些疼。跨上屋顶的那一步是最难的,先用扫帚把房檐上厚厚的雪扫出小片空地,把工具都扔到屋顶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跨出一只脚,轻轻的踩在房顶上试试滑不滑,确定安全后才能另一只脚抬上去,再一点点的走到房顶中间,这时候才算是真的安全了。
我家有一把特制扫雪工具,因为父亲会点木匠活,用两根废弃的木料,把一根棍子一头和一个一米多长十几公分宽的木板钉在一起,做成一个三角结构,非常的结实,这就是最好用的推雪工具。现在房顶的中间,用这把工具把雪推下去,推到屋后面的空地上。屋顶的表层会留下一层结冰的雪渣,还需要用扫帚干净。开始时,父亲推雪,我扫在后面雪渣;到了后来,我推雪,父亲在后面扫雪渣;再后来,我离家工作,每年下大雪时候,仿佛就能看到父亲在屋顶上扫雪的情景,每每念此,颇为感伤。
每次扫完雪,屋后空地上的白雪都会被扫下的雪覆盖掉,原本纯净的世界被破坏了,都觉得非常的可惜。我喜欢那片白色世界,每年雪后我都是第一个踏上那片世界的人,轻轻的走过,蓦然回首,一串深深的留着厚厚的白雪上,仿佛这是一片被我征服的土地,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远处,是一片更加雪白的世界,我想过去,一边歌唱,一边放肆的奔跑,那是属于我的土地,我的雪。
与儿时的童趣不同,现在我希望那片白色的世界里,有个身穿白衣的可爱姑娘,和我一起踏遍那片白色的土地。
(看白鹿原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