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爱回忆过去,我想应该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回忆的往往都是最远的事情,也就是记忆的另一端――一般都是接近模糊的。
记忆中,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不知道是中午前还是中午后,是春天还是冬天,我是八岁还是六岁,老娘繁忙的用缝纫机做着一堆鞋绑(鞋面,大部分帮别人做的),没上学的我在旁边玩耍,那个时候我是没有玩具的,就是自己玩,很多时候喜欢听大人唠家长里短。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进到院子,很熟悉的身影,我老太(爷爷的爸爸)。我总是很内敛但是内心很高兴的迎上去,也不会特地说什么话,我知道,他背在后面的手里有好吃的,是给我的,不是别的,是一包糖,我清楚的记得包装是很薄很薄的透明opp袋包装的,糖果是花色的纸包的,两头拧一下,糖就只有那一种糖,硬硬的,嚼起来咯噔咯噔,很是甜。把糖递给我,老太总是习惯性和老娘打个招呼,老娘总是很气愤的说:“你咋又给她买,不要给她买了”,原话大概这样,因为那时看到糖的我已经不太关注大人的聊天了,但是我知道那时候的一两块真的很重要,因为平时家里真的不会买一包糖或者其他零食放家里,没有过。之后,老太总是搬个长凳放大门口的一边的墙根处,那是经常有太阳的地方,老太会安静的坐在那里,我就坐旁边,会时不时的剥开一颗糖给老太或者自己,我吃的比较快,我都是嚼碎,老太牙齿都坏了,只能把糖放在嘴里慢慢化,偶尔还能听到糖在嘴里划来划入和牙齿碰撞的声音。有时我还会有一个小任务,就是帮老太掏耳朵。那个时候还没有耳扒,都是用火柴棒,老太都是随身带的,老太坐着我只能站着,因为个子高度不够,我总是把老太的耳朵拉的很长揪的很红,老太依然侧着头任我拉扯,很享受的样子。依稀记得老太侧面的样子,头发很短很白很稀疏,额头和脸长着一块一块的斑,现在叫老年斑,好奇的是耳朵,他的耳朵上面是黑色的,硬硬的,长大后才知道那是太阳暴晒的结果。那个时候觉得年龄大的人都是这样子,也应该就是这样子才算是老人,但是老太到底有多老,是八十岁还是九十岁我也没有概念,就是明白按照辈分他是很老很老的人。不喜欢糖,生活中的惊喜和满足只有糖,而且慢慢的就变成了一种等待、期待,期待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走进院子,而且一只手是背在后面的。在每一次的咀嚼中,体会甜的味道,在童年的世界应该慢慢放大的时候,我的童年慢慢缩小成一颗糖,一颗可以咯噔咯噔嚼碎的糖,于是渐渐的我喜欢了吃糖。只是后来的等待是漫长的,直到背着手拄着拐杖的那个影子再也没有呈现,但糖的味道还在,应该是吃过最好吃的糖了,因为回味的够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