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看好弟弟的

父母越能做到共情,亲子关系就越融洽。

——教育家阿黛尔

夏夜,隔壁楼房里的灯火影影绰绰,蝉鸣声似低吟的夜曲回荡在窗子外。

又到了睡前故事时间。

一哥儿在小书架前翻腾了一阵,随后抽出一本黄色封皮的绘本,高举着说:“妈妈,今晚讲这本!”

妈妈接过书,在客厅软软的蓝色爬行毯上坐下,舒适地倚靠着沙发脚,双腿伸直交叠。一哥儿(哥哥)坐在妈妈的左边,小九(弟弟)坐在妈妈的右边,紧紧挨着。头顶的阅读灯在我们身后悄悄描绘出了三人交叠的身影。

“阿惠和妹妹......” 妈妈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尚未翻开书本,就被大一打断了。

“这是姐姐,这是妹妹,和我们一样呢!”一哥儿指着封面上的图画说道。书的封面上画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妹妹睡眼惺忪地坐在台阶上,伸长着小脚丫,姐姐蹲在她面前,认真地为她穿上一只小白鞋。

“是的,她们是女孩,你们是男孩。”妈妈把成功挤入哥哥与妈妈之间的小九抱起,放回到她右手边坐好,然后拿起书本继续读:

“阿惠正在家门口玩儿,妈妈从家里走出来。

‘阿惠,妈妈要去一趟银行,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家的呢过着啊。’

‘小彩呢?’

‘刚睡着。小彩睡醒之前妈妈就回来了。’

‘那好,妈妈快去吧’

妈妈急匆匆地走了。”

妈妈心里嘀咕着,天呐,怎么敢留孩子们自己在家呢?她转头信誓旦旦地对兄弟俩说:“妈妈绝不会单独留你们自己在家的!”小九响亮地回应我:“家!”一哥儿低头认真地盯着书中的图画,似乎没听到我信誓旦旦的承诺。

“过了一会儿,屋子传来小彩的哭声。

阿惠赶紧跑过去,打开家门。

小彩光着脚走出来。

阿惠一边给小彩穿鞋一边说:‘别哭,别哭。小彩,姐姐陪你玩儿。快,快来。’

小彩不哭了。

......

阿惠拉起小彩的手。

小彩的手又小又软。

阿惠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高了,长大了。”

妈妈扭头看向大一依偎在身侧的小脑袋,乌黑细密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他牵过小九的手吗?似乎还没有,果然男孩就是没有女孩温柔。” 小九已经不耐烦地爬起身,摇晃地走向一辆玩具车,妈妈赶忙拉回飘忽的思绪。

“.......

小彩不见了。

阿惠吓慌了,忙向四处张望,可是看来看去,哪儿都不见小彩的影子。

吱嘎——!

忽然,从街那边传来自行车急刹车的声音。

阿惠一听,猛地跑起来。

怎么办?!要是小彩被撞着了怎么办?!

阿惠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许是被书里明快直爽的文字以及清新灵动的画面感染,妈妈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入了紧张焦急的情绪,一哥儿抬头看了我一眼,坐直了身子。

“大街上撞到自行车的不是小彩。

阿惠松了一口气。

‘可是小彩上哪儿去了呢?’

‘对,准是去公园了!’

······

阿惠又跑起来。

‘小彩,小彩,小彩,小彩·······’

快到公园的时候,阿惠心跳得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快了。

······

阿惠什么也没说,直朝小彩奔过去。

看见阿惠,小彩举起沾满沙子的小手,

朝着姐姐笑了。”

妈妈看着最后阿惠带着微笑和小彩紧紧相拥的画面,哭的泣不成声。一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小脸上带着懵懂、紧张、担忧。小九屁颠屁颠地走过来,朝我用力地丢了两张面巾纸,又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开了,是爸爸叫他取纸巾给我,最近他很喜欢做些跑腿的活儿。

一哥儿一直安静地坐在我身旁,等我的哭声渐渐停止,歪着头带着不解地叫了声“妈妈?”

神经质的妈妈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合上书本,略带不好意思地对儿子说:“妈妈感受到了阿惠的情绪,每次阿惠的‘心怦怦跳’的时候,妈妈的心也跟着怦怦怦的,很担忧紧张呢。”

“没关系啊,阿惠找到了小彩!”一哥儿大声地声明,企图告诉我结局是美好的,别担心。

“阿惠在找小彩的过程中,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如果小九也走丢了,找不到了,你会有什么感觉呢?”妈妈将儿子搂在怀里,轻声问他。妈妈希望他也能站在阿惠的角度,去体会和感悟她的情绪。

一哥儿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不确定地说:“害怕·····?”看着妈妈眼里泛起的浅浅笑意,他更加肯定地说:“害怕小九被坏人抱走了!以后就找不回来了!没关系,我们找超级飞侠去救他!”然后,他眉飞色舞地宣扬了一通超级飞侠的厉害,说着说着,便拿起一旁超级飞侠的玩具开始摆弄了。

妈妈发怔了片刻,准备起身,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有点臭屁地说:“我会看好弟弟的,(他)不会没掉的!”

小孩脸颊边浮起可爱的小酒窝,满脸傻笑地给我一个充满责任感的承诺,灯光洒进他的眼里,似落下了万千星辰。


窗外夕阳给对面的高楼镀上了一层绚丽的光彩,白云在碧蓝的天空中懒懒地游荡,一丝丝凉爽的微风吹散了烦闷的暑气。

妈妈准备带孩子们去公园玩耍,给小九换完衣服后手忙脚乱地收拾随身携带的杂物。一哥儿自己早早的穿好衣服和鞋子,站在玄关催促着慢吞吞的妈妈。小九看哥哥已经穿好鞋子站在门口,便一阵着急,举着鞋子躲着小脚丫焦急地说“鞋!鞋!”,妈妈没空理他。

待妈妈收拾妥当,转头一看,见小九乖巧地坐在地上,一哥儿蹲在一旁,抓着他的脚丫子努力地往小鞋子里塞。

妈妈的心瞬间又软成了一朵棉花糖。

一哥儿慢慢地意识到“哥哥”的责任了吗?他一定也觉得阿惠给小彩穿鞋子的画面很温馨美好吧。

风风火火的哥哥依旧不会牵弟弟的手,弟弟不会说话,走路太慢,总是摔跤不会陪他踢球。

莽撞冲动的哥哥依旧会推倒弟弟,甚至揍他。他讨厌小九总是粘着他,模仿他,还总喜欢抢他的玩具。

但是一哥儿喜欢和小九玩捉迷藏,弟弟总是能找到他;他会帮小九穿鞋子,尽管总是穿不好;他偶尔会忍住脾气,用别的玩具和小九换回被抢走的;“偷”到的零食会和小九一起分享......

成为兄弟这是他两今生的缘,父母对他们的爱和关注在同一时刻永远无法做到均衡,哥哥也许获得更多的关注,弟弟会受到更多的纵容,他们会争吵打架,相互羡慕嫉妒,直到他们分离,各自远行的那一天。

就如龙应台女士在《亲爱的安德烈》中说的:“每一个孩子就是一本经,是为母者终身奉读的经。这本经好不好读,就看做母亲的耐心、爱心、运气及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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