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天近40度的高温,站在用钢管搭建起来的近12米高空之上工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相信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至于我,也从未体验过。我只知道,在室内攀岩接近五米的时候,我的脚开始颤抖,当我开始转身的时候,我并不能按照教练所说的:"放松…很安全,有保险绳索"。对于尚有安全措施的休闲项目,我都牙齿打颤,而那些徒手穿梭于脚手架之间的中年男人们,他们心里,是否会有一丝害怕?又或者,生存的压力已经战胜了本能的恐惧。
单位补修,下班间隙,总能看到那些脖子上挂条毛巾,黝黑的面庞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油光的人们。早上打水的时候,以为他们也需要水,简单问候了一下。早晨三十八九度的高温,狂躁的秋老虎,超强的紫外线,他们,最需要的难道不是水吗?
一个中年男性很礼貌地说,他们已经在饮水机接满了水。我顺势仰望那矗立在高空的脚手架,有两三个男性在上面来回穿梭、忙碌。此刻的温度,当太阳绕过人的后脑勺,大约20分钟,常人可能会觉得晕,然而,他们站在离高空最近的地方,那么,他们也会眩晕吗?
大约是因为炎热的原因,其中一个人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40度高温下的汗水应该很咸很苦。转身看这些男性们,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在40岁---50岁之间。若有子女,应该差不多也是初、高中阶段。
2.看着他们,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我的父亲也同他们一样,一个城市里最不可或缺又没有太多地位的农民工。 他们走家串户,给别人修马桶,修水电,刷墙,做家具,搬运货物……一个社会中,最辛苦、最辛劳的活计都是他们。而他们生存的最大梦想,就是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记得看台湾作家吴念真先生写他的矿工父亲就是如此,他的父亲为了养活全家去挖矿,过着风险最高,搏命又不讨好的事情。矿坑里每天都有灾难,会夺走这些平凡人的生命,然而,他们还是要去挖矿,仿佛,挖矿就是他们生而带来的宿命。
就像脚手架上的人们,钢管导热速度是最快的。他们徒手徒脚,爬上爬下真的不烫吗?我们也防晒,然而,他们却像挂在绳上的青鱼,任由阳光把他们晒得出油。有办法吗?没有,因为人生还是要徒手徒脚的搏下去。
夏季,我们所居住的城市已经下了好几场暴雨。暴雨之中,最惊慌失措的是那些没有伞的人,而这些人,以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人为主。有一次路过师院,那一个傍晚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前后约二十分钟时间,下水道已经开始慢慢堵。赶上下班高峰期,有伞的拿伞挡,没伞的拿包挡。我撑着的伞被吹的卷起来,裤腿,身上的包,头发已经湿完了。在大雨中,我总是试图用伞哪怕能让身体遮一点点雨。然而,大雨中闪过一个来三轮车的大爷,他满头白发,三轮车上拉着一些夜市要用的锅灶。锅灶用塑料纸包着,他穿着白短袖整个人湿透在雨里。雨水充刷着他的眼睛,然而,他还是努力往前开。
挪开伞的瞬间,我想,这世界上真的有暴风雨吗?他们无所抵挡的一直向前,为的是什么?
3.下班的间隙,路过高高的脚手架。我想,也许人的本能站在上面都会生理性的恐高、晕眩。然而,他们没有。或许不是因为勇气,而是为了徒手徒脚也要走下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