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小缘

休息日，花费半天工夫，砌成一座狗舍。狗舍紧挨车库，一米来高，一个平方左右。建造狗舍的材料，早在去年腊月就已备齐。本想年前完成，谁知还没动工，狗却不翼而飞。心灰意冷之下，我忘了这档子事。

丢失的是条纯白色小狗，说是土狗不像，说是宠物狗又不太正宗。世人皆以为，混血儿最美。小白也一样，漆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娇小玲珑，孩子爱不释手。小白失踪后，孩子闷闷不乐。舍友知道她心思，正月里发来一张图片，“这只狗要不要？”图片上，灰黄色小狗才巴掌大，像个毛绒绒的玩具。孩子开心得不得了，问：“它叫什么名字？”回：“没来得及起呢。”孩子说：“那你赶紧起一个啊。”舍友问：“这名字有啥要求？”孩子说：“必须有姓！”舍友想了想，“那就叫‘灰小缘’吧。”

这段对话，是我开车时听见的。以“灰”做姓，我能想到也能理解，毛色如此。何况，前有“灰太狼”，后有“灰小缘”，不算突兀，很有创意。可是，这个读作“缘”的字，究竟是“缘”还是“圆”，或者其他什么字呢？孩子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缘”字，无论人类还是动物，相遇相识都是缘分。不得不承认，如今孩子的构思远比我们当年巧妙。

真正见到灰小缘，我很担心。它甚至还没有巴掌大，那么小，能不能独立进食？妻子说，谁说它不能吃，吃起肉来，吧嗒吧嗒响。灰小缘对肉类特别感兴趣，一碗肉拌饭，专挑肉块肉丁下手。它还很傲娇，没有肉食，哪怕饿得昂昂叫，也不愿看一眼。这哪成，挑食的毛病必须改。

孩子对灰小缘关爱有加，取出兔笼给它当住所，怕它冷，还给它铺上厚毛毡，也是怕它冷，每晚都把兔笼搬进阳光房。相对于灰小缘微小的体型，兔笼显得很宽敞，半边给它做卧室，半边当餐厅和卫生间。卫生间常用，餐厅它看也不看。往常，只要院子有人，都会把它抱出来溜溜，但自从发现它挑食后，整整关了两天禁闭。禁闭期间，有清水、有米饭，唯独没有肉食。灰小缘日夜抗议，只不过，抗议无效。它扛不过饥饿，第二天终于走进餐厅。走进餐厅，它又有了蓝天白云。

不多久，我又发现灰小缘一个坏毛病：开心时绕着你跑前跑后，不开心时躲着生闷气，任你喊破喉咙也不答应。有一天我一个人陪它，看了会儿书，它居然不见了。我吓一跳，紫竹林、菜地、花圃……到处找，边找边吹口哨，找来找去也没有它影子。我慌了，赶紧扩充搜寻队伍。饭也不做、书也不看，全家总动员。灰小缘在哪呢？在隔壁院子晒太阳，找到时，它一脸幽怨、满腹委屈。这小玩意实在太坏，知道我吃饭前会把它撵进兔笼，索性离家出走，玩失踪。

想想可笑，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居然知道《自由与爱情》，但它不知道如今房价多高吗，那么大面积还不甘心。说归说，它终究叫“灰小缘”。缘分了不得，不喜欢住套房，给它砌栋别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