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颜川第一次见到余菲的时候，余菲看上去很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旁边都有人低声交流，而她好像置身事外看上去有些冷清。

颜川作为七中的一名教师，因为有老师家里出事的情况，颜川临时从应届班调任到复读班担任班主任一职。

这一年，颜川27岁，余菲19岁。

十九岁的余菲活得像三十岁，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生活。到点就睡觉，没有熬夜学习也没有贪玩打游戏。

颜川多多少少听说过余菲的一些事，大多是什么打架、逃学亦或者没有父母管教，孤僻又乖戾。

当作为班主任的颜川第一次去查寝室的时候，例行公事的问余菲住宿还习惯吗？有没有什困难需要帮忙的？

余菲抬头看了颜川几秒钟，回答了很好，又继续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那几秒颜川从余菲的眼中看到了迷茫。那一瞬间颜川突然有个想法，她好像和别人口中的不太一样。

晚自习，颜川与另一位老师交班后打算去校外寻点吃的。

刚出校门的颜川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下午请假出校的余菲，颜川没出声，因为他看到余菲面前还有一个女孩子，只不过那个女孩子衣衫有些凌乱。秉承着班主任的职责，颜川还是过去了，想着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不可能了。”余菲冰凉的声音传入颜川的耳中。

随即就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哀求的声音，“余菲，我求你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再也不来了，行不行？”

余菲将女生拽着自己的衣角扯开打算离开，声音依旧没有改变，“我说过，不可能。”

女生似乎察觉余菲要离开，随即十分迅速的拉住余菲，而自己近乎跪下“余菲，你就不能在帮我一次吗？真的就这一次了，我真的再也不会来找你了，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滚。”余菲甩开女生，眼神冰凉，耐心都已耗尽。

“余菲，”女生猛然站了起来，“你要是不帮我，你信不信我就死在你面前？”

女生说完就冲向马路，余菲手捏紧了背带，指尖有些意外的白。

一辆轿车驶来见有人冲向马路猛然刹车，颜川冲往女生，将她向人行道上一拽，两人倒在余菲旁边。

“蠢。”余菲低着眸子，面无表情。轿车司机骂了两声，又缓缓离开。

颜川将女生扶起，询问是否受伤。女生似乎没想到余菲这么冷血，看了她一眼，对颜川道了声谢，离开了。

余菲转身离开，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余菲同学，等一下。”

余菲侧身看向颜川，“颜老师，有什么事吗？”

“吃晚饭了吗？”颜川询问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余菲喝着颜川刚点的奶茶，看着颜川斯斯文文的吃饭，脑子一时有点懵，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吃点饭吧，不然晚上会饿的。”颜川见余菲叼着吸管，一点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

余菲还是放下了吸管，拿起筷子戳了戳碗中的米饭。

“刚才那个女生，”颜川尝试着说出自己的疑惑，“能说说什么情况吗？”

余菲似乎料到颜川的问题，淡漠回道，“颜老师，你看见的就是事实。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别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

颜川看向余菲，“可是，你刚才已经迈出一步打算救她的。”

余菲手指微缩，关节有些泛白，愣了好几秒钟才微微抬头撞向颜川的目光，“那又能说明什么？”

【二】颜川作为班主任，同时也担任班级的物理老师。模考后颜川分析了一下班级的成绩，发现班上大多数女生都是物理成绩比较差，男生英语问题很大。

下课铃响起，颜川拿着一叠成绩单去到班级。班主任的习惯使然，颜川在后门看了一眼才去了讲台。

颜川发现，无论班级人流多乱，他总是一眼就能看见余菲。可能是余菲总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余菲过于安静，身边的氛围就不一样。

余菲很少会找人问题。但是余菲总能看见颜川给其他同学讲题，有时是教室，有时是走廊，偶尔穿过教师办公室也会碰见。余菲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班主任好像过于温柔了。

七点半，颜川在食堂吃过晚饭就回了教室。

刚进教室的颜川一眼就看见余菲的位置空荡荡的，颜川没说什么，直到近八点要上晚课了，依旧不见余菲的影子。

颜川找了余菲同宿舍的女生询问，女生却告诉颜川，晚饭的时候没见余菲回宿舍，下课后余菲出了教室好像就没有回来了。

颜川走出教室给余菲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一时间颜川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回到办公室的颜川心里总是不太踏实，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余菲都没有接，没有来上课也没有请假。

突然颜川的手机一响，颜川点开一看，发现是余菲的手机号发的一条短信，只有一个数字9。颜川微微皱眉，又给余菲打了电话，却发现余菲手机已经关机。

颜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丝毫不顾形象的向学校监控室跑去。“师傅，帮我调一下晚饭时间从复读班教学楼分别到食堂、女生宿舍以及学校大门口的监控。”颜川神色有些紧张。

很快余菲的身影就被监控调出来，监控很清晰的可以看见余菲边接电话边走出校门口。在出校门口后就被在另一边的女生打晕拦了一辆车带走了。

摄像头有些远，看不清那个女生的脸，不过颜川很快就回想起上次和余菲纠缠的女生。报警后颜川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警方。

女生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很快警方就根据路上的监控以及乘坐的出租车车牌号追踪到了地址。

颜川看到余菲的时候，余菲被绑在凳子上，嘴上贴上了胶布，头发很凌乱，脖子及手臂上都有伤口。但是余菲却十分的安静，没有挣扎，没有哭泣，也没有哀求。

直到颜川将余菲的绳子解开，将余菲扶起来，余菲那一瞬间就像抽光了所有力气，将头靠在了颜川的肩膀上。

颜川陪着余菲进了警局，做笔录的时候，余菲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绑架余菲的女生叫许梦，在余菲第一次高考的时候遇见的。余菲在早上去高考的路上听见路口的巷子里传来的救命声，最终余菲还是从另外两个男生的手下救下了许梦，却也因此迟到了高考。

许梦在知道余菲家里很有钱之后，以各种名义，曾多次让余菲给她转账。最开始的借口是父母对其暴力没钱吃饭，到后面就演变成了父亲酗酒赌博有仇家堵她，她没地方可去。接济的金额也从最开始的几百涨到了几千。

余菲后来察觉了是骗局，许梦就开始使用苦肉计，割腕自杀，跳楼威胁。直到颜川撞见那次后许梦也是发现了余菲再也不可能给她钱了，最终出此下策。

颜川有些心疼，在之前颜川看过余菲的资料，发现余菲母亲在余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余菲的父亲却因为生意的原因几乎没有对余菲有过陪伴。有可能这也是余菲性格有些孤僻的原因吧。

出了警局，颜川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余菲同学，这件事，我会告诉你家长的。以后在毕业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在随便出校门了，知道了吗？”

余菲点点头，忽而抬起头对上颜川的目光，“颜川，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颜川伸出手臂，余菲抱住颜川的一瞬间颜川感觉到自己衣服的湿润，他轻抚着余菲的背，什么都没说。

颜川，你怎么能这么好。

那一瞬间余菲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有个太阳，照进了一个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