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时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纳兰容若的词,从未系统大量的读过,只有那少有的几首,却令他一直占在我的心底,时不时会涌出一些感慨。这次是我第一次借了本纳兰容若的集子,想好好读一读这位王国维所说的“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真切之人。
先读的是几首“江南好”,也许词有点短,又或者几首差不多,读不出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不媚不艳,清新脱俗,语气一贯到底,无甚转折,整首词便是一区流畅的乐曲,流水般而出,来到面前。
不过读到这首《采桑子》,心头却是一紧,也许开头还好,不过是凄凉曲、潇潇雨,但是那一句,瘦尽灯花又一宵,看着可怜,灯花越来越小,灯火越来越弱,将灭的灯旁,是词人独坐,熬过了又一个夜晚。
与此相接相应的,是下面的句子:“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前面还是可怜,到此句处便已然是痛心,不忍卒读。醒时无聊,醉时无聊,可见人已心死,什么也排遣不掉心头的寂寞与苦闷。哪怕是那“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酒也不能,真真是令人心碎。还有下一句,哪怕梦里也何曾到过谢桥,思念的人,连在梦里相见也难,如此痛苦,谁又可以承受啊。
连梦里也难以梦到,相比于梦里相见可醒时独枕空床,到底哪一个更痛苦呢,我说不出。只是哪一个,恐怕都会令人无法释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