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季秀秀小荷
简介:我生在医院厕所。
生母并不想要我,生完冲了水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以为我会掉进下水道成为一块烂肉。
没想到我命大,脑袋卡在了洞口,被护士发现,一把从粪坑里抱了出来。
医生说,虽然救活了,但大脑可能会有后遗症,不排除脑瘫的风险。
那时的监控还不够完善,在一周无人认领后,医院准备把我送到孤儿院。
可是,当护士把我交出去的一瞬间,一直安静的我却哭的撕心裂肺。
护士不忍心,一把将我抢了回来。
从此,她成了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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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季秀秀是个蠢货,收养了一个脑瘫,以后有吃不完的苦。
妈妈却说,「你们懂什么,小荷就是最好的女儿。」
她没有产假,只好带着我一起上班。
为了照顾我,主动申请从手术室调到病房。
工资下降一半,还要值夜班。
唯一的好处是,新生儿科病房有免费供应的水奶,护士们轮流接来给我喝,护士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上天并不眷顾。
六个月,正常孩子可以坐起来的年纪,我却连翻身都不会。
妈妈小心翼翼的问儿科专家,「小荷没问题,对不对?」
儿科专家头也不抬的给开了脑部 CT,「做了再说。」
CT 室的阿姨看见妈妈,狠狠地皱了眉头,「你没告诉他是本院的吗?这么小做什么 CT!」
妈妈咬紧下嘴唇。
她何尝不清楚 CT 会影响发育,但医生只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死死的拿捏住了她。
「如果真的是脑部有异常,晚确诊一天都可能会留下遗憾。」
CT 片出来后,专家看了很久,扶了扶眼镜,「影像结果没有发现大脑异常。」
不等我妈松口气,他继续道,「但她这是典型的发育迟缓。」
「不尽早干预,会影响一辈子。」
2
妈妈的工资一个月不过四千,而我的康复费就要三千多。
而就算做了康复,我能和正常小孩一样也只是存在于理论概率里。
妈妈从康复中心出来,眼圈红红的。
就在这时,我在她怀里歪了歪脑袋,喊道,「妈,妈妈……」
她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晨星般的光亮,「我就知道!」
「我的小荷是最聪明的!」
她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暗自发狠,「我一定会治好你!」
从那天起,妈妈下了班就去康复科打杂。
她所图不过两件事,一是想靠劳动减免一些费用,二是想要偷师。
康复师们不明所以,但见她是本院职工,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康复科主任却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在第三次把妈妈赶出康复中心后,赵主任警告妈妈,「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找关系走门路的地方,你要是再来,我就去找你领导聊聊。」
妈妈缓缓低下头,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
第二天,她缴清所有欠费,也没再擅自进康复室。
那段时间,她一天只吃两顿饭。
「你把钱都给他花了,你自己吃什么用什么!」
护士阿姨们看不下去,把自己的菜分给妈妈。
护士长悄悄去找了赵主任,却也被骂了回来。
有人劝妈妈,「放弃吧。又不是亲生的,万一康复不好,以后是个残废。你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
妈妈笑了笑,「那我就养她一辈子。」
那人没再劝,只默默地把自己家孩子不合身的旧衣服打包给了妈妈。
她俩都没发现,赵主任站在在走廊转角,听完了所有的对话。
3
第二天,做完康复,妈妈抱着我正要离开。
从门口经过的赵主任突然叫住了妈妈,「我们这里还缺一个临时后勤,工作不多,有工资,下班后来处理就可以,你要是愿意的话……」
「我愿意!」
回去的路上,妈妈笑了。
「我们小荷是个小福星,连上天都在保佑你呢。」
「我的小宝贝,一定会好起来的。」
从那天起,妈妈只要有空就去康复室。
赵主任看到后,故意在她身前转悠,手把手教她。
因为康复科补助,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妈妈终于不用靠同事的接济才能吃饱饭。
康复室里,孩子们在门里哭,家长们在门外哭。
只有我的妈妈不一样,她可以陪我进去。
妈妈哄我,「小荷,我们来这里做游戏。」
但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又痛又累,做完往往满身大汗。
我还小,不会拒绝。
只是每次看见康复科的大门就开始发抖。
每当这时,妈妈的眼睛都亮亮的,嘴里说着小荷不害怕,身体却抖的比我还严重。
终于有一天,赵主任告诉她,「这个阶段的你都会了,以后可以自己在家里做。」
妈妈和我同时松了一口气。
赵主任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会定期去住院楼检查哦。」
我和妈妈同时一僵。
赵主任拂过耳后的秀发,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4
离开康复科的环境,我对「游戏」没那么排斥。
一岁,我站起来了。
妈妈高兴的抱着我亲了又亲。
两岁,我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季荷」。
妈妈抱着我转圈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可我却看到了她背后的赵主任,带着隐忧的目光。
三岁,上幼儿园。
去之前,妈妈专门给每一个老师都准备了小礼物,也打好了招呼。
可我却连一周都没读完就被劝退了。
「她根本听不懂指令,运动落后也就罢了,还喜欢打人!」
「你在家里到底是怎么教的,我看是脑子有问题!」
老师尖利的指尖戳向我的头。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巴掌挡了过去。
「啪!」
老师的手背上浮现红印子。
她冷笑,「你看看你看看!」
「赶紧转学,我们可伺候不了。」
妈妈伸手将我抱进怀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
「道歉。」
老师神色鄙视,「你想屁……」
妈妈抬起头,神色冰冷,「我录音了。」
「你不道歉,我就在你们园门口公放你刚才说的话。」
「让大家来评价一下你的师德。」
老师脸色僵硬了,但依然梗着脖子没说话。
我妈继续道,「我会发到朋友圈,发到班级群,让大家都好好瞻仰瞻仰。」
老师神色大变,终于低下了头,「对,对不起。」
妈妈牵着我的手,转头离开。
回到家,妈妈问我为什么打别的小朋友。
我说,「因为他们都喊我小傻子。」
妈妈听完,沉默半晌,坚定的告诉我:「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那天起,我成了失学儿童。
5
妈妈没有再给我报其他幼儿园,而是把我带在身边。
白天,我就在住院部,护士阿姨们轮流陪我玩。
晚上,我和妈妈一起回家。
社区知道我没上学,专门打电话来问。
妈妈就给他们放录音,直言道,「你们能保证老师是个人吗?」
赵主任知道后,专门来了一趟我家。
那一天,她陪我玩了好久的游戏。
然后关上门,和妈妈从白天谈到晚上。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妈妈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眼里红的像小兔子。
她送赵主任出门,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妈妈说:「我不会放弃。」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赵主任确诊了我得的是自闭症。
「留下她,以后你很可能要照顾她一辈子。」
自闭症。
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层层云雾。
命运露出狰狞的獠牙,终于展现出了它对我的全部恶意。
刻板行为,发育迟缓,难以融入人群,那些曾经出现的问题,瞬间都有了答案。
自闭症儿童,大部分终身智力低下,举止怪异,无法融入人群。
妈妈买了很多书,也从赵阿姨那里借了很多材料。
她日夜苦读,那些艰涩拗口的专业词汇渐渐变成生活日常。
自闭症的孩子,又被称为「来自星星的孩子」,但她不仅没有规避这个话题,反而会搂着我数天上的星星,告诉我和别人不一样并没有错。
「小荷是天上的星星,他们看似远离人群,但也会绽放自己璀璨的光芒。」
她耐心的教我说话、写字,带我接触大自然,带我去融入人群,学会如何社交。
她把自己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给了我。
没有在爱里出生的我,却非常幸运的,在爱里长大。
6
六岁,我除了比较内向,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
在联系了周边学校以后,妈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隐瞒了我的病,送我进小学。
开学第一天,妈妈把我送进学校,在大门口站了好久好久。
她满怀担心,却又必须放手。
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
但她不知道。
其实六岁的我已经懂得很多东西了。
病房的护士们告诉我,妈妈对你那么好,你不能老是给她惹麻烦。
赵阿姨教导我,说话的时候要看别人的眼睛,玩耍的时候不能用力推开别人。
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别的小朋友可以边聊天边玩玩具,我不行。
玩具和说话,对我来说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根本不可以同时进行。
这导致同学和老师都觉得我不爱理人,很高冷。
而我还有极强的秩序感。
我的玩具、文具,绝对不能被随意调整摆放。
作业本上的圈圈画画,草稿纸上的随便涂鸦,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事情。
但我一直在忍耐。
因为妈妈希望我「正常」。
我不想让她失望。
我很能忍的。
我想,连那么疼的康复我都忍过来了,学校里的恶作剧和欺负又算得了什么。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校园霸凌」。
4
大人的恶意尚且要评估利弊,隐晦而委婉,小孩子的恶意明刀明枪,不知轻重。
因为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同学玩闹,非常讨厌别人随便弄乱我的东西。
很快我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
因为我姓季,男生们给我取绰号叫「jiji」。
他们会在楼梯间、走廊里,猝不及防的大声喊「jiji」,我只要回头,他们就笑成一团。
我不回头,他们就在我背后大声嘲讽「jiji 不理人了」。
我捏紧拳头,努力避开他们。
却反倒让他们变本加厉。
那天我值日,打扫卫生的小组成员放了学都跑了。
等我自己收拾完一切,一转身,这才发现阳台门在不知不觉中被锁了。
眼看暮色渐沉,放学铃声结束,整栋楼都安静下来。
我从阳台看出去,似乎整个学校,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心里有些烦躁。
妈妈还在大门口等我。
找不到我,她该多着急?
我的视线移到旁边的下水管上。
当妈妈带着保安找到我时,我正好从下水管滑到地面。
妈妈一把抱住我,根本不管我身上的脏污。
保安也松了口气,开口就是教训,「滑什么下水管,知不知道你妈多着急?」
我抬起眉眼,直直的看向他。
保安心虚的偏过头,闭上了嘴。
我为什么会爬下水管下楼,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欲盖弥彰抢着扣帽子,也并不会改变事情的实质。
这就是赤裸裸的霸凌。
那天回家的路上,妈妈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一个字都没有问。
只是深夜,独自蹲在厕所,边洗衣服边掉眼泪。
我躲在厕所门后,心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又洒上了盐。
第一次,我生出了恨意。
我恨那些以恶作剧为乐的同学,更恨……
无能为力的自己。
第二天,我刚打开教室门。
里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听说你爬下水管道下去的?」
「你是还没进化完的猴子吧?」
男生咧着嘴,笑嘻嘻的围上来,想要掀我的裙子,看里面是不是有「尾巴」。
那一刻,我甚至是平静的。
我的脑海里闪过骨科的医生叔叔教我的手法。
下一刻,惨叫响彻整个教室。
「痛痛痛!!!」
我捏着已经彻底变形的手臂,歪了歪头,看向刚才试图掀裙子的男生。
「好笑吗?」
说完,双手合拢,「咔哒」一声,又给他复位回去。
「继续笑啊。」
男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我盯着他涕泪横流的脸,松开手,只说了两个字:「垃圾。」
5
我难得享受了一早上的安静。
所有的同学都避我如瘟疫。
那个被我掰断又复位了手臂的男同学,哭着冲出教室再也没有回来。
中午,老师面沉如水走进教室,「季荷,你来一下。」
教师办公室里,田家宝的父母满脸怒气。
「随意欺凌同学,给我们家孩子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学校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必须公开道歉!否则我要联合家委会一起要求开除她!」
我才到场,他们却已认定我罪大恶极,单方面宣判了我的罪行。
老师也并没有想让他们收敛的意思。
田家宝虽然平时喜欢欺负我,但他非常会欺软怕硬,对待老师向来是嘴上抹了蜜。
在一个一看就不怎么正常的孩子和嘴甜又勤快的孩子之间,蒋老师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我任由他们怎么说,就是不道歉。
直到——
「蒋老师,我来晚了。」
妈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猛地回头。
早该想到的,既然对方父母到了,蒋老师一定也喊了妈妈。
妈妈见到我,安抚的拍了怕我的背,走到了我面前,用单薄的背影遮挡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蒋老师先发制人。
「不过是同学间的玩笑,季荷却动手伤人。」
「不想记入档案的话,就给田同学公开道歉。」
妈妈蹲下身,和我平视:「能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吗?」
「他要掀我裙子,我制止了他。」
妈妈深深看了我一眼,站了起来。
「所以,你们觉得掀裙子是小玩笑?」
田爸一拍桌子,「不然能是什么!」
蒋老师不耐烦道,「怎么不是?」
妈妈点点头,慢声道,「道歉可以。」
我双手捏紧,却见妈妈不慌不忙继续道,「但我有个条件。」
「只要你把蒋老师的裙子也掀了,我们就道歉。」
妈妈指尖的方向,赫然正是田爸。
6
田爸暴怒,「说什么呢你!」
「我一个大男人能干这耍流氓的事吗?」
蒋老师的脸色也变了,「季妈妈,请你注意言辞……」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冷笑着打断了。
「所以,掀我女儿的裙子就只是个玩笑,掀蒋老师的裙子就是耍流氓。」
「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问问校长,田家宝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性骚扰!」
「校长如果说不是,我就去问教育局,教育局如果还说不是,我就去教育厅。」
「中国这么大,总有人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你们说,是不是?」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蒋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季妈妈,咱们没必要……」
田妈也拉住了田爸,赶紧打圆场,「这件事其实我们也有错,家宝说到底也没受什么伤……」
田家宝双目瞪圆,单手指我,「她掰断了我的手!」
我冷笑,「这不挺灵活的吗,怎么就断了,要不我再给你检查检查?」
田家宝一听,立刻收回手,缩回他爸身后。
他爸恨铁不成钢,狠狠朝他背上扇了一巴掌。
妈妈把一切尽收眼底,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人,「今天要给一个说法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昨天我女儿被关在阳台,也是这位田同学干的吧?」
「你们今天说我女儿伤人,可田同学明显没有任何皮外伤。」
「但是,学校走廊的监控可是明明白白的显示了昨天恶作剧是谁做的。」
「刚才之所以来晚了,也是去保安处拷下了监控录像,证据确凿。」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妈妈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朵冷笑。
「下周一,在学校大会上公开道歉。否则,我立刻报警。」
「校园霸凌,可是会记录进档案的青少年犯罪行为。」
说完,妈妈根本没等他们回答,径直带着我离开了学校。
夕阳下,我们被拉出一长一短两道阴影。
夜风飘过,妈妈的发丝温柔的从我颊边飘过。
她什么都没说,可我就是莫名的知道她并不高兴。
突然,我停下脚步,「我撒了谎。」
「我打了他。」
「妈妈,对不起。」
妈妈回头看向我。
「你打他,是他该被打。」
「妈妈气的,是妈妈只告诉了你怎么做一个好孩子,却没有教会你怎么去反抗坏孩子。」
「妈妈不生你的气,妈妈生自己的气。」
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她从来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而只要妈妈给我一个大大的怀抱,所有的烦恼就会变成泪水,倾泻而下。
我趴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7
也不知道蒋老师怎么协调的,田家宝在周一的学校大会上,真的公开念了道歉书。
从那天开始,我的凶名享誉班内班外。
不仅田家宝不敢惹我,全班的同学都不敢再对我说三道四。
蒋老师心里不满,但考虑到我妈手里的录像,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一时间,我度过了一段安静的校园时光。
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作业。
没有人和我说话,也没有人和我玩。
但其实,对我来说,这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那些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同学之间的八卦。
我压根就不感兴趣,只觉得吵闹。
我终于不用为了假装「正常」,刻意迎合。
我知道他们在背后叫我「怪胎」,可那又怎么样呢?
像正常人一样读书,考一个好成绩,让妈妈开心,就是我上学的全部意义。
而考试对于我来说,实在是过分简单的东西。
四年级,数学老师选拔奥数小组。
给我们发了一本奥数习题。
「你们这学期能把这些学会,就有机会进入奥数小组,参加区比赛。」
我听错了,以为他要我们把题全部做完。
于是我用了两天刷完了题。
他收到书时,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都是你自己做的?」
我皱眉,以为他怀疑我的答案是抄来的,「你随便翻一道,我可以现场做给你看。」
他不信邪,真的随便翻了三道题给我。
我当着他的面写完了计算过程。
那天,我再一次被请家长。
只不过,这一次,老师的态度从未有过的热情。
数学老师拉着我妈的手,「小荷妈妈,你女儿是个天才!」
妈妈的眼神诡异,还以为老师在说反话。
「小荷绝对是未来的天才数学家,你一定要让她深耕数学……」
妈妈听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缓缓低头看向正在用打印纸折纸飞机的我。
「她是......」
「天才?」
我抬头挺胸,把纸飞机递给妈妈,眼神肯定:我,天才!
妈妈接过纸飞机,声音颤抖,「我的女儿,当然是天才。」
谎话说一万遍,就成了真。
傻子被夸一万遍,竟成了天才。
在我的人生最初,每一次遇到挫折,妈妈都无比坚定的告诉我:
你就是最棒的!
当我渐渐长大,逐渐明白了自己不仅不是最好的,甚至连个正常人可能都不如时,又是妈妈一次又一次近乎盲目的相信,撑起了我的内核,让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而感到自卑,感到怯懦。
所以,我可以直面批评,也能坦然拥抱夸奖。
天才那么多,为什么不能是我?
8
数学老师和妈妈提议,让我从四年级跳到六年级,这样竞赛的成绩出来,我就可以以六年级毕业生的身份被本区最好的初中提前录取。
妈妈心动了,但也并非没有顾虑,她问我:「班上都是大孩子,小荷怕不怕?」
我想起比我高半个头的田家宝,挥舞了一下手臂,「不怕。」
于是跳级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只等期末考完,我就去六年级。
因为班上只有我被选上数学竞赛小组,因此并没有大肆宣扬。
我放了学,就背着书包单独去辅导教室。
而在没注意到的角落,我又一次被请家长,且每天放学都不及时回家的事情,在同学之间传了很多个版本。
田家宝信誓旦旦的表示,我一定是惹了大事,这才被老师留校惩罚。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放学,他偷偷跟在了我身后。
而这一天,刚好我要去医院复查。
第二天,四年三班的季荷有精神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田家宝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说实话可不是造谣。」
「精神病还读什么书,滚出我们班!」
其他同学也开始纷纷起哄,「滚出三班!」
「滚出三班!」
无数狰狞的面孔朝我汹涌而来。
他们并不清楚事实真相,也并不想搞清楚。
田家宝就像一个放大镜,放大了同学们心底的恶,这些恶对准了我这个「弱者」铺天盖地而来。
哪怕我一向淡定,这一刻也不由得心生胆怯。
就在无数双手要摸到我身上,把我拖出去的时候,数学老师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教室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
「都想上少年法庭吗!」
那些伸向我的手像是被烫到,瞬间收了回去。
田家宝笑嘻嘻的迎上去,「老师你还不知道吧?」
「季荷是个精神病!」
「精神病人怎么能上学呢?」
「我们一起把她赶出去吧!」
数学老师一愣,视线短暂的在我身上停留,继而大声呵斥田家宝。
「从哪儿道听途说的事情也拿来学校散播,你这是造谣你知道吗?」
田家宝的笑意更深了,「我可不是造谣。」
「昨天我跟着季荷,亲眼看到她进了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
「为了确保万一,我还拍了照片留证。」
田家宝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照片上精神科门口的屏幕上,赫然是我的名字。
「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
霎那间,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妈妈带着六岁的我站在附小门口,她轻声问我,
「小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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