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九)浮云散

悠闲的时光总是不长久。曾清从的家事处理的不慢,没几天又出现在剧场里了。一样的冷脸,一样的吹毛求疵。别的倒罢了,到了月圆花好,他的脸都拉得特别长。看到他的表情我都有些不想演了。他居然还要求我结束后留下来练。若不是骆梅拉着我让我试试,简直想直接和他再见。

排练结束后,剧院里空空的。骆梅去给我们买茶。叶冉表示不想回家可以陪我,被曾少爷的眼神逼退到最后一排。我认命的站到钢琴边,看着他打开琴盖,端坐正中。

不得不说,曾少爷弹琴,和我对他的印象完全相反。他的指尖经过黑白琴键,乐声响起,就如同清风明月浮现眼前。我不由得闭上眼,随着款款旋律,轻轻哼起来。

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 今朝醉

轻浅池塘 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 碧莲开

双双对对 恩恩爱爱

这暖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一曲琴音终,我也哼完。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掌声。我回过神睁开眼,看到是叶冉在拼命鼓掌。

“弹的好!弹的好!”她跑到舞台前大力夸奖,“曾先生的琴,弹的真不错呢!连带着小云都不怎么走调了!”

我朝她狠狠瞪了一眼。这丫头难道是喝了迷汤,竟然夸起曾清从来。虽然,我承认他弹得很好,连带着我居然都不知不觉哼唱了一遍。我偷偷瞄了一眼曾少爷,没看清他的表情。想必,又要说我唱的不知道是什么吧。

“你说的不错。”曾清从居然好脾气的回答叶冉。“她唱的没有那么难听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气的立刻转头,想要回嘴,却很意外没在他脸上发现之前排练时的阴沉,反而看到认真的神情。

“陆晓云,其实你不是唱不好。排练时我听你唱了很多遍,找到了适合你的调。音没有那么高。所以,你唱的准,唱的轻松许多。”

没想到花花公子嘴里居然也有说好话的一天,我真是很意外。

“嗯,唱的自然,就不会像之前一样,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孔雀了。”

刚刚转好的印象,被他这两句话,又给破灭了。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好在他没有再多说,手继续放回琴上,一句句慢慢弹,让我一句句跟着唱。我也信服他在音乐方面确实有点本事,按照他的要求认真做。偶尔有几个地方唱不好,他也会停下来仔细说,反复让我改。

我也不知这练习是练了多久。总之叶冉直喊饿,我也肚子咕咕叫。骆梅买回来的茶都被我们用来充饥用。还好曾少爷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说练的还可以,下次继续。

走出去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钟。司机显然来了好一会,车里都有些热。回到家,发现吴妈妈做了绿豆汤,一气儿喝了三碗。这绿豆汤是吴妈妈的好手艺,里面放了蜜枣,糖冬瓜,米饭,汤是煮的薄荷汤,晾凉加白糖,清热解暑。

“小姐呀,今朝个绿豆汤啊灵呀!”吴妈妈乐呵呵看着我。“这个薄荷叶子啊,是下午谢先生送过来个!他说是他家花圃种个,看看就比外头的好呢!”

我一愣,放下勺子急着问:“吴妈妈,你说,他下午来了?怎么没人来叫我呀!”

“喔唷,小姐呀,是谢先生派则宁送来个!”吴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喏,还有信给你的呀!”她拿出一封信,放到我手里,摸摸我的头。“小姐呀,我看得出来嫩否讨厌谢先生。在妈妈面前不要紧的,但假使要去见面,还是要文静一点啊!”

我意识到刚才,自己确实着急了,不好意思的扭过头,跑进房间锁上门。

信封上写了我的名字。是他的笔迹。我找出拆信刀,小心翼翼开启了一条边。信纸看着和平常的纸张相似,却有一股淡淡的蔷薇香。

“近日繁忙,未曾相见。虽小云未言,我心中深疚。后日若得闲,望能同游园。”

三十个字都未满的信,却瞬间让我的心狂跳不已。我捧着信靠在沙发里,一个一个字的重新看了好几遍,却一点也不能冷静下来。

“小姐呀!”吴妈妈在门外喊我。“快点出来接这只电话!谢先生寻嫩啊!”

我跳起来,打开门跑到客厅。拿起话筒,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它凑到耳朵边。

“小云。不好意思忽然给你打电话了。下午给你的信,你应当已经看了吧。后天你有空的话,我早上就来接你,一同去游玩,可好?”

他的话语,一句一句,随着电流的细细响声传来,我却觉得是无比动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说了个“好”,也没来得及和他道个再见,我赶紧把话筒扔给刚好走过来的哥哥,跑到房间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所以,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真的会有罗曼蒂克的故事,发生在男男女女身上。这将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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