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肖尧,是不是明天出成绩了?”
“是的,伯伯早。”
“记得过来报喜哦。”
“哈哈,好的伯伯。”
像以前的早晨一样,肖尧帮梁天的伯伯把几个吉他挂起来,把培训班的招生展架搬到门口,便去了那个六年来几乎属于他一个人的练功房。
“上肢同步已经练得很不错了,多试试爆发力的练习。”肖尧认真地打着每一个鼓点,浑然不知伯伯已经在他身后听了好久。
“恩,我的小臂是有些软爆发力还要再练练。”,“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刚知道有架子鼓这么个玩意儿,心里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敲上那么几下一定很过瘾。那时候街上可没几家乐器店,除了做音乐的很少有人去学架子鼓。现在好了,经济发展这么快,年轻真好啊。”伯伯摸着这个陪伴了他数十年的老鼓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伯伯一直让我来打鼓。”声音很低,肖尧没有正视着伯伯,只是看着鼓,摸着鼓槌。
“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很好啊,现在的家长孩子才这么小就要让他们学这学那的,父母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孩子也就听着父母的学东学西,也苦了孩子长大了只知道当时去学了什么,问问还会不会都直摇头。什么赢在起跑线上,都是父母的虚荣心作祟。外面有学生来了。肖尧好好加油,你很有天赋。”伯伯摸了摸肖尧的头出去了,外面的家长已经带着孩子来了,现在幼儿园大的孩子都流行学钢琴。
肖尧没有说话,这时他觉得梦想原来就这么近,自己完全也能像伯伯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有时梦想又好远,擦床下的水桶时,给送邮件晚回的爸爸热饭时。而且明天就要出成绩了,在看到分数前的每一秒都像在冰面上奔跑,着急,痛苦却使不上力。
就像审判日的到来一般,街上的人都少了,大家都呆在家里,电脑前,电话旁。看着新闻一条条播过,默念着分针的读数,没人记得一分钟前的新闻说了什么。肖尧他爸在阳台上抽着烟,他知道这时候应该让肖尧一个人待一会儿。
“爸,只有583,应该上不了一本科了。这次真的太难了”,放下电话梁天哽咽起来,“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天天尽力了,天天考不出人家也考不出的"梁天的母亲抱着梁天安慰着,红了的眼睛强忍着泪水。
“语文:121,数学:140,理综:273,英语:131,自选:10,总分:685,谢谢查询,如有疑问请——”,肖尧放下电话,看着写下的最后那个数字,脑海中只有最后那六道题。“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忘了自己改了题号”肖尧感到一阵头晕,回到了床上,粗重的喘着气,汗从两鬓渗到下巴,眼睛盯着墙上贴着的浙大校徽失了神。晴夜的星空没有梵高画中的诡秘和绚烂,它的无法理解下面这块土地上的酸甜苦辣。时间的洪流能冲走一切,然而此时杭城中学的烟花再美也无法平复肖尧,梁天和那些挂了电话心里空空荡荡的学子。
“尧尧?分数多少啊?”,肖尧他爸在门口拿捏了语气之后问道。
“685,对不起爸我没考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父亲轻轻带上了门。
这种被命运捉弄无力反抗的感觉和六年前母亲离开他的那个夜晚如出一辙。只是相比上一次,这次的肖尧已经平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