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胡家村
听说那天是一个大雪的夜里,那场雪则是新年里的第一场雪。纷纷洒洒,日以继夜,未曾中断过。哪怕呼吸功夫的停顿也没有,一个将要名为我奶奶的女人可以作证。
鹅毛的雪花冰凉且剔透,黑色的瓦片已经看不见轮廓,像凭空突然厚了三尺还不止,比肥猪肉上的油脂还要来的沉腻。
屋子里的女人痛苦的叫喊着,上了年纪的老婆子镇定自若的指挥着,端水的端水,拿毛巾的拿毛巾。焦急的焦急着,希冀的希冀着。一切都还算顺利,托佛祖保佑,赖菩萨显灵。就这样,我赤身裸体的来到了胡家村,也烙印上我将要背负一辈子的姓氏。
她们说,我当时哭的声音很宏亮,中气十足且肆无忌惮,不用看生殖器官,就知道是个野小子。那天夜里整个村子都笼罩在稚嫩的啼鸣声中,老黄狗在寒夜里嗷嗷的叫着,似乎是跨越种族的某种呼应。
雪地又迎来了一批踩雪的人,打着手电筒从远方赶来。咯吱咯吱的大踏步踩雪声,把老黄狗激怒的厉害。所有嘈杂声汇聚一起,试图把寂静的小山村从黑夜的麻醉中唤醒。让该大笑的大笑,让该手舞足蹈的手舞足蹈。让远方的隔空喊话,让跟前的语无伦次。
据说,当时屋檐后面的老松树,扑簌扑簌的掉着积雪,吓得躲藏的野鸡扑腾扑腾的挪窝。 我呢,不知道躺在谁的怀里,可能正在被好多人以手传递,接力观摩。大概有人说过鼻子像谁,眼睛像谁类似的话吧。一个个善意温情的怀抱争先恐后,抱得舒服就一声不吭,抱得别扭就哇哇大哭。
听我妈说,那年冬天的水真冷,我的尿布真多。我一本正经的试着努力回想关于那年的事情,结合人们中肯的语言线索,可惜仍是毫无印象。虽然并未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历亲为的吃饭、睡觉、成长。但是总觉得三岁前的事跟我是毫无干系的,似乎有一个阴阳两界的间隔。
因为毫无印象,所以就不愿意谈起。至于拿那些听人说道的破事跟另一群人分享,我就懒得附和了。被人问起,我就说是是是,对对对,把敷衍做得正宗些,也挺好。后来惹得跟我一起忆往昔的人们也兴趣缺缺了,最后的结局是聊天难以为继,破产清算了。
熊孩子,边儿玩去儿!
得嘞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