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女儿——花开有时,花落无声

       年少的时候,我知晓过一些花儿:

       点缀大地的蒲公英,像极了春天大地吐露的小秘密,令见者心生欢喜;十六连的苹果花,洁白芬芳,冰清玉洁,玲珑花蕊如初恋般纯洁美好,果园里多是农大读书的学生,他们在春天里努力让自己发芽,我也在其中驻足,尽管那时自己还是名中学生,拿着书本置身其间现在回忆起来依然甜蜜美好;五中高中部的教室里,五月的风吹来沙枣花的甜香,令人深陷那种温暖馥郁的香氛里,下了课坐上同学的单车,去泄洪渠边折花便成了我们最开心的往事!还有农大白楼那几处花圃,我爱在那里晨读,天渐凉时,陪伴我的是清丽脱俗的小雏菊,它们带着清晨的凉露,似乎读懂了少年的心事,末了,采撷几只插在书桌的小花瓶里,便也点缀了我的梦境;当忧伤的暗恋开始时,正是紫丁香盛开的时节;可是一直到图书馆前面花坛里虞美人被太阳烤的火红一片,少年的忧伤也不曾被蒸发掉……

        那些花儿和年少的心事以及青春的奋进一起,渐渐被时光揉搓成为追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因为少于关注,我再不曾对花有过特别的感受。

       直到多年以后,我的女儿都到了当年我爱花的年纪了!我早已离开了故乡,搬了几次家,来到现在生活的地方,这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又因为一只叫小乖的小狗,我开始了每天固定的“晨昏定省”,也终于真正见识了几场花朵的轮回!

       最早的花开在三月末,邻居们小院儿,小区绿地里梅花,杏花,桃花相继绽放,主打一个热闹浓烈,梅花的清,杏花的白,桃花的艳,缤纷了早春时节;接下来是小区道边儿和灯塔附近的郁金香,白的,粉的,黄的,红的,突然展示它们美丽鲜艳的大花杯,冲击你的视觉;而我时常驻足的元宝枫竟然也会开花!是那种细碎的五瓣小黄花,衬着细叶开满枝头;匍匐天蓝绣球是一种最早见到的地被植物,铺满了那小小的一隅,格外亮眼,此时杏花变成了一粒粒毛茸茸的小杏儿隐藏在一簇簇的枝叶中;海边的绿化带中道格拉斯鸢尾也星星点点铺开了,让我的目光追随它们一直到看见大海的地方;然后是楼前牡丹园里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她们娇羞的花朵盈盈绽放,从含苞待放到花瓣翻飞制造了一场视觉盛宴,每一轮她们总有机会沉浸在细雨里,那路灯下细雨中生命迸放并且略带宿命的忧伤经常触动晚归的我;与此同时,小区里大片的鸢尾开始零星打着朵儿了,从如同蓝色宝石般的花骨朵到黑塞先生寓言故事里深不可测的“神秘幽谷”,鸢尾花终于像梵高油画里一般开成一片耀眼的蓝;而今年,我竟然在欣赏鸢尾的同时,捕捉到其旁一处野境里,有一片神奇而美丽的小野花,当你仔细端详她们,便如同跨进了童话般的世界,在那里她们轻摇花铃,细语盈盈,那是一片浅紫色,貌似铃铛或小喇叭的地黄花;马上你还可以见识儿歌里的马兰花,有点幽兰的风韵,“马兰开花二十一”,新疆马兰基地便是因这种花儿得名,现在它们长在海边儿;当越来越多花的身姿出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威海此时变身花的海洋,它们五颜六色,富有层次,高低错落,是的,高处的紫藤倾泻而下,如同紫色瀑布,让人惊叹这处海滨小城城市绿化的神奇;每到此时,我总要去寻找去年那片虞美人盛开的地方,她们就在小区一处邻居的花圃里,如今当大部分花儿已经凋谢,甚至大叔院里的百合都接近尾声了,这里才刚刚孕育一场恃靓行凶的“杀人”现场,各色的虞美人在这里集合,深红浅红,状如织锦,娉婷袅娜,曼妙多姿,如彩蝶在风中轻舞,如美人在栏前倚立,还有故乡常见的百日草在这里也时露痕迹,花色艳丽多姿,经久不衰,看到她们令人思乡;然后花开愈加接近尾声,直到大滨菊再次在海边盛开,一片靓丽夺目的白色,我也一定会在上班途中停下来,欣赏她们在风中摇曳的风姿,甚至在今年赏花时我突然发现,差点错过一小片德国鸢尾,又名爱丽丝,她们比普通鸢尾大的多,跟大滨菊紧邻着,但远远的就能注意到鹤立鸡群的她们,走近看到她们巨大淡紫的花瓣更觉美丽异常,只是很明显错过了她们最美的花期,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明年一定要早些来。

       至此以后,夏季里蔷薇和月季闹哄哄开了一波,再然后,花朵终于几乎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夏日浓荫。我的“晨昏定省”,“早出晚归”也仅仅是遛遛自家的小狗,心弦少了一波又一波繁花的触动,没有了接踵而至的花开,日子变得莫名的惆怅!蚊虫也渐渐多起来,心情愈发怅然若失,原来真是“花开有时,花落无声”啊!

       遂翻出那篇《二十四番花信风》学习一下,花事始于小寒之梅花,开到谷雨之荼靡,所以有了“开到荼靡花事了”一说,花朵在春天里层出不穷,令人陶醉,令人流连忘返,突然间花事了了,春天也尽了,不禁让人感叹时光易逝,流年似水;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啊,少年的光阴总觉得漫长,可转眼便到了青年乃至中年、暮年;感叹自己人生几十年才学到“二十四番花信风”的知识,方领悟“花开有时,花落无声”的道理,如果能够早点参透,是不是就少了一些遗憾,而更增几分做人的通透呢?

       趁年华正好,行万里长路,好风凭借,直上青云!送给我正当青春年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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