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汤柳在微信里和我说,给廉国打过电话,那个号码已经换人了,现在微信和电话都联系不上,这小子就像人家蒸发了一样。我翻看了一下手机,和廉国最近通过的一次电话,竟然是一年前的事了。最近我也给他发过两条微信,而他却一直没有回。汤柳问有没有他爸妈的电话,此时我才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其实我早该朝他要的。去年任鹏带着我去参观孔祥熙的故居,而那里正是廉国父母所在的县城。我们本来可以去拜访一下的,廉国常年不回家,他们见到儿子的同学一定很高兴。同时,我们也可以多了解一些廉国的现状啊。
廉国这几年没少和我通电话,每次都要聊上好长时间。他刚开始在海口附近的城市,后来被派到了南海的小岛上,之后每隔一两年就要换一座海岛。岛上的生活很艰苦,平时很少能吃到蔬菜和水果,因为与陆地的距离太遥远,还没等运到地方就早都已经腐烂了。每天都要出操数次,也经常会有高强度的训练,这在部队里已经是家常便饭。廉国没有和我深入聊过这个话题,但我想,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我难以想象,原本柔和内敛的廉国,怎么会成为一个身强体健的军人!
刚开学的时候,廉国是寝室第三个到的,他爸妈给我和熊弟拿了些山西本地的脆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绿色的栆,刚开始甚至不敢吃,我怀疑这个栆压根就没熟,因为之前见过的栆都是红色的。在得知我的疑惑之后,他爸妈笑了,脆枣就是这个颜色,放心吃吧,味道可甜了。我一边吃着甜栆,一边观察着廉国。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他都与父亲都特别相像。身材偏瘦,白白净净,说起话来面带微笑,举止文雅。这种样子只有在一个充满爱,而且有教养的家庭中才会出现。
廉国很喜欢电子产品,大一没多久就买了一个oppo牌的mp3(那时oppo还没做手机)。他说这是国产mp3里最好的,但是价格却超乎了我的想象,那么小小的一块设备,竟然就要七八百块。不过,那个播放器的音质极其清晰和立体,倒也算是物有所值。我给他推荐过三首歌,《寂寞沙洲冷》、《美丽的神话》、《稻草人》,他都下到了播放器里,这让我得意了好一阵子。特别当这几首歌声响起时,我就有一种乡巴佬被人家认可的喜悦。除了这个,廉国后来又陆续的买了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1200万像素的数码相机。这些设备的价格都很高,一定会花掉不少钱,可见廉国的爸妈对他是有一些溺爱的。
廉国是我们寝室最受女生欢迎的人,经常有女生给他发短信,基本都是借着请教问题的名义找他聊天。那时我们经常喊这些女生的名字,开他的玩笑,而廉国只是一笑置之。后来,廉国选择了一班的一个女生,我们这才不再乱开玩笑。可再想想,这不知道要让多少女生伤心。廉国很少同女生搭讪,却受到那么多人喜欢,这就是天生的魅力。
廉国很喜欢记笔记,有很多个夜晚,我们寝室的场景都是这样的:王磊躺在床上看金庸小说,熊弟在台灯下写情诗,我躺在床上听收音机,廉国则趴在床上写着日记。廉国心思缜密,给日记本上了锁,以至于其他想窥探他秘密的人都没能得逞。日记本其实是个无比珍贵的东西,它就像一部时光机,打开它,我们就可以重新经历一遍过去。我大学没有记过日记,这对我是个特别大的遗憾,如果哪天廉国能分享几篇他的日记,我一定是求之不得。
廉国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在毕业酒会上,不能喝酒的他喝到大吐,最后连走路都要熊弟搀扶。在送别我的月台上,平时沉着冷静的他,留下了一行行眼泪。在那之后,我和他竟然再也没有见过一面,想到此情此景,依然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去年春天,我和媳妇在雨中打着伞,漫步在平遥古城的城墙上,我想起了廉国。在新生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平遥古城”这个地方。记得后来他还说过,当年潘长江在那拍了一部电影,他和其他小孩在里面露过脸。原来,这里是廉国留下了童年足迹的地方!可惜联系不上了,不然我一定和他讲讲在平遥古城的趣事。
廉国已经在南海待了十年,这是与外界隔绝的十年,这是孤独的十年。但我相信,经过这样的历练后,他只会更强大,无论外面的世界变化如何,优秀的人终究是优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