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哒，哒……像一块钟表在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开门的是一位年轻警官，一脸英气。还没等吴鑫做出反应，年轻警官便往后撤了一步——另一位半头白发的中年警官先进屋坐下。
吴鑫注意到了中年警官肩上的两杠两星的警衔。
“吴……鑫”，中年警官刻意把吴鑫的姓念的很长，快速浏览了一遍手里的文件，“不需要要紧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所长继长科，旁边这位是本次谈话的记录员。想必你也得到了消息，你的舍友——由昱，经抢救无效，于今天凌晨不幸去世了。死因是因利器刺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这次把你叫来，是想再向你询问一些与案情有关的细节。”
2.
凌晨五点，由昱熟练地从侧梯爬上餐馆的房顶，点上一支烟。他旁边的排风口也正往外冒着烟气，那是厨房开灶后在烧第一锅热水。暗蓝色的早晨，让人觉得有些冷，从身体到心理。
“这颗星球，单讲早晨的话，真的很漂亮。”一个银灰头发的男人突然出现，靠在由昱左边的围栏上，“考虑得如何？”
“我从没说过要考虑，是你要我考虑一晚。”由昱用还在烧着的烟头又点着一根烟，接着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男人不知从哪里也掏出一根点燃的烟，说：“可能是因为，你有类似的经验。”
3.
“一年前，他出狱后便找到我，我托关系安排他凌晨在餐馆帮工。”吴鑫说。
“我们也有了解他之前的案件——是烧了自己家的房子？”继连科的话让吴鑫有些疑惑，若身为警察也不能了解到的事，他又能知道多少呢。
“准确的说，是他姨母家的房子。由昱父母过世时，他的姨母同意收养他，条件便是那房子。但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我猜这便是当处由昱会被起诉的原因吧。”
4.
“还没问过你，怎么称呼？”
“让我想想，比较贴近的翻译——甲音。”
“假音？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你的父母很喜欢唱歌？”男人的名字蠢得让由昱发笑。
“或许吧，要知道我与你的文明，并不完全共通，这只是字面上的翻译。”
“第二个问题，既然你的文明的科技如此发达，占领地球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甲音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表情：“我们经过了很多次的模拟演算，但最终都会出现同一个变数，导致计划失败。我的任务就是消除这个变数。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甲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头扭向由昱，“为什么你会同意呢？把这么漂亮的星球拱手相让给我们？”
“再美的肉体，若有细胞开始了癌变，最终也只会变为一具枯槁。几亿年的进化，出现了变数——人类拥有了他们的精神配不上的智慧。举止的虚伪与思考的懒惰，成了人类文明的癌变，而人类终有一日也会成为这颗星球的肿瘤。如果制度不足以约束人类精神的腐烂，那‘完人’的管理会是更好的选择。况且，你们也只不过能暂时奴役住人类。我相信在末日里人类会找到与智慧般配的精神，到那时，这颗星球依旧属于人类。”
“那你口中的变数，是指？”
“一个人。”
“你的好朋友——吴鑫。”
5.
“那天晚上早些时候，我听到由昱的房间里有吵闹声。我敲门询问，听到他在大喊些什么。”吴鑫按照继连科的要求，再次讲起当晚的经过。
“你说吵闹声？但我们调取了由昱当晚的手机通讯记录，他并没有与其他人通过电话。而且按照你的说法，当时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继连科给年轻警官使了一个眼色。
“根据上次的笔录，你说由昱常年患有抑郁症。并且你认为这和他自杀有一定关系，我想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年轻警官接过话题。
“警官，上次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由昱在自杀前，嘴里一直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一会儿是‘不行’，一会儿又在讲什么‘使命’！”吴鑫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那几天，除了工作，他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虽然他不求上进，但身为朋友，我还是要做好我能做的。我也一直劝他从以前的日子里走出来，人要往前看。但他只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现在这样，自私地选择自我了断，也不想这会给其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6.
由昱把他从便利店买的水果刀藏好，他不清楚这能否对一个外星人造成伤害。由昱走到客厅时，吴鑫正准备出门。
“吴鑫，我有事跟你讲。”
“晚些时候吧，我约了朋友。”吴鑫说着，露出愧疚的表情。
由昱也一下子明白了吴鑫的意思——吴鑫的约会对象正是由昱的前女友，三人自幼便认识。由昱明白这时候再多言，只会给这层关系平添误会，他发自真心地祝福他们。
由昱只好回屋拿出刀，计划尾随吴鑫，以免他遭遇不测。
而甲音却像鬼魂一般，出现在由昱身后：“没想到，你的好朋友是这种人。”
“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和你合作。”
走到楼下的吴鑫，发现自己把礼物忘在了家中。回去取时，正巧听到由昱的屋里传出争吵声。
“由昱？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进来了啊。”没等由昱回应，吴鑫已经打开了房门。
让由昱又惊又喜，甲音不知道去了何处。
“你还好吧？”吴鑫问。
“我没事，很好。”
“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给我。”吴鑫关门的一刻，由昱看到甲音正藏在门后，脸上伴着骇人的表情。
“吴鑫！小心！”由昱冲过去扑倒吴鑫，腰间的刀也落在地上，身后的甲音步步紧逼——可怕的是他手中同样握着一把一模一样的水果刀。
由昱赶忙捡起地上的刀，与甲音展开对峙。
“我说过了，没可能。这个地球我可以不在乎，但它不行。”
“很抱歉，这是我的使命。”
“有意思吗你，由昱？她已经是你前女友了，你进去这么多年，人家一定要把青春浪费在你身上吗？我早就看出你心里有芥蒂，我是身为朋友才那么跟你说的，早早放弃吧，你们早就没可能了。”吴鑫近乎崩溃地对着由昱大叫，“而且你这是在干嘛？打算威胁我？有必要这么装神弄鬼？”
“真没想到，一把火差点烧死亲人一家的冷血杀人犯，会对这种人有感情。”甲音带着嘲笑的口吻，一步步逼近吴鑫，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加速。
由昱也一个箭步，一刀捅向了甲音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