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刚读了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感触颇深,明朝的人物众多,而发生在万历年间的历史事件也多的不胜枚举。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两任首辅张居正和申时行,他们是师生关系,都学富五车,在职期间的做法却颇为迥异。张居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从明嘉靖一朝开始崭露头角,进入翰林院,后入内阁,斗倒徐阶、高拱,隆庆皇帝时成为首辅,万历一朝初期则大权在握,身为帝师,深得太后和朝臣信任,开启属于自己的时代,他任首辅时实行的“一条鞭法”政策从经济、政治制度的不同层面入手,解决了当时很多问题的弊病,明朝开始走向中兴。他的一系列改革触及到了文官集团的利益,又打破了某些政治生态的平衡,本人也有经济上的作风问题,生活奢侈,为少年皇帝所忌惮。张居正死后被彻底清算长达十年之久,不禁让人扼腕叹息。初衷是好的,人也是极为有才的,天才的政治家,在治国时也用到了一些勾结宦官的在很多人看来不齿的手段,也在极力维持着文官集团中的平衡。
改革就要疼痛,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性命,这是必然的,但张居正推行的新政不得不说给明朝后期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张居正死后,好多政策被修改回来,家被抄,世间再无张居正,张是生前荣誉加身,政绩拙著,死后清算,惨不忍睹,说到底还是触及了文官集团的利益,打破了该有的政治生态平衡,这是改革需要付出的代价。在治理国家的最底层末梢神经处,即和百姓最常打交道的知县、知府都需要以道德代替法律,需要乡绅们来维护一个地域的纪律,百姓做事是否合理的判定常常依赖于道德。人们往往凭借私人关系来弥补制度之不足。这种固步自封的、不健全政治制度,使得国民心智被压抑,官员之中也无可以提出高明政策之人,就算有,也要顾及很多,党派之间,个人利益等等很多方面,这样下来,很多很显而易见的东西不能被正确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如对武官的任用及武官的地位永远不如文官,这就给了辽东努尔哈赤可乘之机,长期对明朝边境进行骚扰抢掠。明实亡于万历。
申时行由于受所处时代政治环境和社会制度、朝局形势的影响,加之他对时局冷静的判断,他在张居正死后接任内阁首辅,只能选择遇事隐忍,调和矛盾,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要说没有一点作为也是不客观的,至少在当时的环境我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在那样的政治环境下,朝廷由文官集团全权掌控,皇帝尚且年少,他作为帝师的角色和文官集团之首被夹在中间,上不能当众驳斥皇帝的某些意见让小皇帝难堪,下不能被文官集团群起攻之,指责其不作为,只能尽力调和矛盾以维持其间的政治生态平衡。但这种方式只能是一味缓和矛盾,无法真正解决问题的根本矛盾,其结局必然是要走人的。一个立储立长还是立幼的问题争执长达三年之久,既让皇帝失去了对文官集团的信心,也耽误了皇子们的学习,为以后的阉党横行埋下祸患。不过比起张居正还算幸运些,虽是自己请辞得到恩准,回家颐养天年,让朝臣矛盾暂得缓解,终归是全身而退,保全身家性命,这在当时很不容易。
如果没有张居正一般的才能和远见卓识,那就做一个像申时行一样的人吧,审时度势,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积极面对挑战。人有时候是很复杂的,只愿能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有良知、有正义、有底线。我仰慕张居正那样的大才,也欣赏申时行的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