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要过年了,下午陪妈妈去后面老院子里收拾东西,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曾经干干净净的家变得乱糟糟的。妈妈说收拾干净,以后等你弟弟家的小孩长大了,咱娘俩再搬回来住,我说好啊,您走哪我跟哪。

拿出钥匙,打开一间间房屋的门,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但是记忆都还在脑子里。我记得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爸爸搬个凳子在院子里坐着,我在旁边给他洗衣服,听到有走街串巷卖熟食的叫卖声,爸爸说真真,想吃什么,爸给你买去;我记得寒暑假时我和叔叔家的小妹在院子里支起桌子,在暖暖的阳光下绣十字绣;我记得因了我一句"想吃肉丸子",爸爸便发动妈妈、哥哥、弟弟一起为我炸好吃的肉丸;我记得妈妈和婶子她们在院子里缝被褥、做针线活;我记得那年我闹辍学,爸爸被我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整两天没有搭理我;我记得我挨了妈妈的说,一个人偷偷躲在厕所里哭……

记忆一点点浮现在我的大脑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过。我站在这个偌大的院子里,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种无能为力的宿命感涌上心头。如今,爸爸已离开我们九年,兄弟姐妹也早已成家,大家都不再像幼时那般亲密,各人有了各人难念的经。我们都已经学会把痛苦埋藏在心底,把眼泪憋回在肚子里。

不知道因为什么,每次回到这所老院子里,总是特别想哭。最近心情总是不好,在新家里和弟弟弟妹一起,哭不敢放肆哭,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悄悄地落泪,只能死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委屈,每天逼着自己强颜欢笑。在这里,冥冥之中好像给自己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好像怎么嚎啕大哭都没什么要紧,好像爸爸会像过去那样保护我、庇佑我。

收拾院子的时候,妈妈说我去哪里她都不放心,就想一直让我待在她身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儿女到了多大年纪,做父母的一颗心总是牵挂着。我知道自己一直没有让妈妈省心过,最近更是如此。虽然我一再努力强迫自己微笑微笑、开心开心,可是知女莫若母,我的这点演技又怎么能瞒得过妈妈的眼睛呢。在外人眼里,我是一个懂事、孝顺、听话的乖女儿,妈妈的衣服、鞋子、帽子、围巾等等都是由我来置备,可是只有我心里清楚,我是我们兄妹里面最叛逆、最任性的一个。我这么叛逆、这么任性,无非是仗着妈妈最爱我,知道她心疼我、宠着我罢了。说到底,我心里面亏欠妈妈的太多太多。亲爱的妈妈,对不起,又让您为我担忧了。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大爷家的哥哥,我知道他在市里上班,也是偶尔回来一趟,我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他。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哥哥一直是白白净净的,长得很漂亮,说话很温柔。今天在他和妈妈聊天儿的空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依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却不再是当年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了。看来岁月不会饶过任何人,每个人都会被岁月留下痕迹。我也一样,不会被岁月偏袒。

这几日,发现自己憔悴了许多,妈妈说别难过,别伤心,伤心易老,老了就不好看了。我笑着答应妈妈,心里面却是苦的。好多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因为梦到你,依然会心痛;想起你,依然会大哭。我有一千次想要去找你,就有第一千零一次告诉自己别犯贱别犯贱。

总会熬过去的,是吧?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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