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讨贼多险阻 还在武庙前

说是高州的恶霸关一鸣色胆包天才挑起了人命案子,地头蛇要把病龙来除,又有郑钰不小心暴露自己是山贼的身份,这才惹下一桩塌天大祸。

     曾家上下一家人结局便不用细说,既然如此,徒增怨叹。转回来说关一鸣,这回他可动了心思,曾越抓不抓不大要紧的,关键是能不能借题发挥。关一鸣也多少算个挂名的地保,先是写书上报给朝廷,说明一下县官曾越勾结土匪,自己为了百姓安宁江山社稷,就便如何如何了。高州地面离朝廷不远,但是一来没啥出产,二来此地的藩王法理势力复杂,朝廷权利难以触及再加上北方战事吃紧也懒得管地方事务,此事就不了了之,由干爹列西王出面安排一下关一鸣主持泓县大小事务,也就如此了。

    关一鸣想的却远不止于此,郑钰所在小金寨也是高州山区有名的匪患,经常地劫道杀人,却也是专杀富人,过分的一次竟然纠结百余人下山,攻下了一座乡镇,然后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关一鸣原先又在那地方的粮行投钱分账,这一下全打了水漂了。

    您要问为何高州地面不出兵平患,只因这小金寨只是周遭星罗棋布的各路小山头之一而已,清理起来费时又费力,虽然打家劫舍的时有,让他们吃饱了也就没事了,小金寨属于特别过分的。况且留着匪患,能跟上头拿剿匪的钱粮,养匪致富,是为如此。但关一鸣想的是借此机会吃一顿,所以就上书要组织民团练勇灭了小金寨。

    朝廷觉得很好啊,你既然愿意自己组织乡勇,不跟朝廷要兵就好,北边人头都打成狗头,哪儿来的兵啊,就好是像关一鸣这样不给朝廷添麻烦的忠臣孝子,哪儿找去啊。

    关一鸣主持着泓县地方事务,加上亲家高家是当地守备,虽然说守备拿不出多少人来,也就几十个兵丁,也好歹是有枪的正规军。关一鸣自己从各处庄园拉出来的混混还有亲戚子弟,凑了九十多人就算是泓县的练勇团了。

    光这点可不够,除此之外关一鸣广撒贴,向整个高州地面征集剿匪团,有不少跟关一鸣一样的地主大宗大乡绅也组织各乡练勇,各姓亲族一同加入关一鸣的高州剿匪大队。

    这其中有一位老家里姓吴,和当今圣上一个姓。吴太爷祖上是封在泓县隔壁的鼓县的侯爵,后来家道中落加上削番,鼓县爵本家就绝户了,剩下吴太爷一家是个旁支,把本家的田产财产分了一部分,自己经营地很不错,再加上是皇上的远房亲戚,因此也是高州地面一霸,关一鸣和人家比起来也只是说得上小康而已。

    吴太爷五十岁老来得子,有一个少爷宠得不行。少爷名叫吴上乾,打小就是任性妄为,没人敢拦着,也幸好吴少爷生性木讷老实,纵使是任性也没闹出多大的事情。但是长到十七岁,没有读过书,老爷心疼少爷读书太累,就不念了吧,除此之外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上茅房还要人把尿。偏偏上乾公子又好玩,爱结交朋友,所以就结交了一帮天罡朋友,那他当做人形票号,吴公子也傻,乐呵呵地掏钱。整天地吃茶看戏听评书,看得多了,也想脚踩五虎战靴,腰缠玉带身披亮银梭子连环甲,头戴雉鸡翎,反正就是想学那古今英雄人物,闯出一番事业来。

    吴太爷可着急,说我的儿,安心吃这一份产业,十代八代地也吃不垮,何苦去冒险,你说你能被只耗子吓得满院子乱窜,怎么上战场呢?上乾公子哪管这个,闹,哭,滚在地上撒泼,非要去非要去。吴太爷心软,说好吧你去便去,只是别去那北边前线,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乖儿去了铁定回不来,就退而求其次,隔壁泓县关一鸣不是搞剿匪嘛,干脆让儿子上那里去锻炼锻炼吧。

    吴上乾就带着一百多人的大军就来投奔关一鸣,关一鸣乐出花来了,因为一开始看到吴上乾带来的队伍,呜呜泱泱绵延一里多地,少说也得有一千多人,但后来一点兵,民兵也就一百来人,剩下的是给吴公子做饭的,捏脚,洗澡的,抬轿的,拎东西的,还有一整只吹拉乐队和舞龙舞狮队。

    吴上乾还问说这些人够不够,不够再跟爹爹要。关一鸣说那一百多人就够,吴上乾心里还还犯嘀咕,心说戏文里都是几十万大军几十万大军,满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且说关一鸣凑了四百多号人,就带人到了高州府城驻扎,就上高州地方驻防民兵有够五百人就差不多了,对于剿匪而言可以说是一支空前的大军。

    到了高州除了要请全军上下之外,还有一件要事要做,自顾出征不能师出无名,关一鸣带着这五百多人,也被朝廷蛮像那么回事封了一个临时的高州剿的编制,也挂了一个蛮像那么回事的总领关一鸣,副领吴上乾,算是奉旨剿贼,然而朝廷这边可以了,老天爷还没同意呢。

    所以就要去高州的武神庙,占卜吉凶,祭太上武神,请武神爷保佑。关一鸣,吴上乾以及一干乡绅子弟就来在了高州武神庙。高州乃是高国古都,又地处战略要冲。因此高州素来就是一个拱卫京师的要地,虽然百年之后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但武以封藩,高州武神庙也是全国上下数得上的大庙,供奉武神爷神像的天武殿上下两层重檐歇山好不气派,殿正中端坐的是金身武神爷,面目威严,身披金甲,脚踩祥云,手持等身长清风大剑,好一副三界武尊的气派模样。

    关一鸣带着各家子弟对武神爷叩拜,上香献祭,再请乐队戏班吹拉弹唱做戏,演的可不是小老百姓在市井乡间看得戏,演的就一出,武神爷降妖,就演这一出,也不许老百姓来看,就是演给武神爷看的,演完了戏,再请主持武神庙的庙头来做占卜。

    主持武神庙的庙头法名叫做林文晓,五十多岁一个胖子,长得鼻直口憨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有妙法修行之人,乃是远近皆知有修为的门长。

    就看庙头换得了衣服,换了一身法衣,手拿木剑,照着香炉转圈口称“无量天尊!”,一边舞剑一边念念有词,就听转到头了庙头高呼:“武神来到哇啊啊!”砰地一声林文晓摔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抽搐,口中吱哇乱叫。

    吴上乾没见过这情景,大骇,就问林庙头这是怎么了,便要上去搀扶,被关一鸣一声号喝拦住,说武神爷真身岂是凡夫俗子能碰的。吴上乾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看林庙头突然间坐起来了,爬到椅子上正襟危坐,擦了擦嘴角的白沫,一出口就是声若洪钟,说道

    “众位明公听本天尊一言!”

    此话一出众人赶紧跪倒在地,言道天尊请开仙口

    “世人不把天尊敬,枉为人间日头照,近观诸公皆有德,远瞧天下孽未除,诸公细细听本尊,天理道义牢牢记,首先孝父母,更要爱同胞,尊师明德重道,忠君爱国为先,天纲地常不可抛,我本天边一星点,为传天理我下界来除妖。。。”

    唱上了,众人就跪好了听他唱

    “叫明公!关一鸣!”

    “天尊在上!小人在此”关一鸣回应道

    “此番奉旨前去剿匪,利国利民利天下,大吉大利,本不用问我,自己便知!”

    说罢,林庙头又一阵抽抽吐白沫,这时候众人才赶紧上去搀扶,给林庙头拍后背按胸口,待林庙头缓缓转醒,又有人给端茶送水。林庙头喝过茶水,便问占卜情况如何,关一鸣如实诉说了,林庙头面露苦涩言道,你可知道武神爷乃三界天兵总管,事务繁忙,你这区区剿匪一事就麻烦天尊下界,可知道惹了多大的祸患么?武神爷可说的大吉大利,这是这次,到下回就不保佑你们了!

    吴上乾一听可就急了,抹着眼泪道,自己可还指望将来建功立业,这下可好,全完了

    关一鸣故作着急地问:那可如何是好呢?

    林庙头一噘嘴,说此事倒也不难,我再与天尊说说你们的好话,升官发财就全指着天尊了!只不过有一事,找来天尊对自己身体健康损害极大,诸位也看见了,说好话是可以,但是需要调理调理一段时间

    关一鸣忙点头:“说的是说的是”赶忙叫吴上乾掏出钱来塞给林庙头,说您拿着我们这些钱呐好好地买点保养品调理调理,大伙还等着上人再向天尊进善言。

    林庙头满脸的不高兴,言道我用得着你们这钱么?咱们都是有修为之人,俗财多少于修行无益,不过既然拿来了,也算是一份心意,难得如今这世上还有这般敬神的善男信女,这钱不进庙头的腰包,统统拿来给武神爷重塑庙宇再造金身,这是咱们奴才伺候仙家该修的功德。

    众人忙挑大拇哥,直说庙头说得对,不愧是有修行之人

    在高州短暂地休息之后,缴费大队开始向高州西北部的山区前进。此地山川形胜非常复杂,非得要当地的向导来带进山区,否则非得迷了路不可。

    进了山区,头天大队在山里的镇子休息,第二天向大相山区“出兵”,实际上就是五百多号人搜山而已,因为不知道小金寨具体在哪个山头。据说小金寨修的是又隐秘又结实,非常不好找,大队搜了三天无所获,关一鸣有些着急,第三天就带着队伍下山,打算换个方向找,走到一处窄地就听得哧喽喽一声响箭,就听得杀声震天,小金寨的山贼土匪从各自埋伏的地方窜了出来。

    关一鸣见着了真家伙还是害怕,抱头就跑,就喊快撤快撤,一股人散作一团地往山下跑,是刀也不要了,枪也送人了。跑到山下镇子点兵,五百多人其中,被小金寨土匪用弓箭火枪打死的不过一人,但在路上摔着被踩死两人,还有三个跑着跑着丢在山上了,找不着了。

    关一鸣一擦汗,心叹这土匪真可恶,一下子就打死我们六个弟兄,真够凶残的,便写信给高州府,请求再派人增援。

    这回关一鸣也不敢乱来了,自己没打过仗,怎么办呢,把自己老丈人高守备叫来了,高守备打过仗么?也没有,但好歹人家知道怎么领着兵排排队走,将就将就行了。除此之外,来到“前线”的还有林文晓庙头,关一鸣觉得此前那一回心不诚,就把林文晓请到前线来来,花了半个月时间盖了一座小武神庙,在里面又来了一次,这一次不光大吉大利了,而且出战必胜,也加上五百多人来来去去快两个月把这个镇子快吃光了,百姓都赶走了,就自己占着屋子吃,也吃的差不多了,再打不下来,也就散了。

    好在有一天附近山贼有熟悉地形的前来投靠,报出了小金寨的具体布置,此事不出击还待何时?五百多人又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一路上偶有山贼袭扰,也就一两人端着火枪放黑枪而已,这回有了准备,也没乱了阵脚,到了能看见小金寨的地方,众人皆叹好一座山寨啊。就看这小金寨,修在了山尖之上,一面是悬崖,高大原木插在地上作城墙,外覆黄泥土,有箭楼、哨楼、炮楼。只有一面山崖可供进出。

    大军在小金寨低处的一个山头,距离绕过去有二十分钟的脚程,关一鸣提议放火烧山,林文晓说万万不可,那小金寨且不论可能有积水井或者其他救火的设备,首先那个泥墙越烧越结实,其次正在冬末春初,天干物燥,一把火不怕把整座山都烧了,只怕我们也葬身其中

    讨论来讨论去,只能先打打看,五百人面对这座土堡还不一定够用。幸好小金寨的山贼没有大炮长枪,否则居高临下只怕是会把关一鸣一干人等统统葬送在山中,另一边关一鸣手上有一口炮,托了关系从高州府拿的,不大,小小一尊矮炮板凳来高,打的是拳头大小的石弹,放了几炮却不痛不痒。这可如何是好?吴上乾提议说,拨出一百锐士,自己带着从另一面山岩攀援而上,奇袭贼寇,到时候两面夹击,土堡可破。

    关一鸣表示你这是瞎胡闹,根本不予理睬。倒是林文晓提议说,不如再向高州请援,现在山上扎下营来,好好搜山,断了山贼的水源,让他们拾不着柴,烧不成饭,喝不着水,待到深冬,自然就能攻破。高守备却说,不知山上有多少暗道,只怕还没围下土堡,咱们自己饿趴了,倒不如先使大军正面佯攻,背后在用民夫土工掘进,把外墙给他挖塌。

    关一鸣也拿不定主意,正在想的时候听杀声震天,就看自己队伍身后涌出来山贼,举着刀拿着叉就要来,带头人关一鸣可认识,一人骑黑马那是曾越,只瞧曾越满脸怒容,拿着刀骑着马带头喊杀。就看曾越跨马横刀,身披锁子连环甲,满脸不见原先书卷气,只剩怒容,时隔多日,不知发生了什么。

    关一鸣这下倒不怕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噶忙喊道让大伙稳住,前队变作后队,后队变作前队。十几杆火枪赶紧跑到前头来,两个多月没听响了,赶紧放枪。官军的火枪,分两种,一种是鸟枪,一人拿的,填铁弹丸的。一种是大枪,前人半蹲肩膀扛枪,后人瞄准开火,打的是粗铁砂。内中就有两杆大枪,砰砰两枪,打出一大片带着火星的黑沙子,好似黑风怪出洞一般,就看对面贼人倒下一排。

    关一鸣这边枪声一响,开始有人乱了阵脚,而对面尽管躺下一排,还是从容不迫地往前冲,步伐整齐,从容不迫,高守备看得心里觉得不对劲,就言道:“咱们往前冲吧,咱们人多,冲出去再说,要再不冲地话咱们人可就跑光了。”

    关一鸣心里不爽,但无奈高守备说的有道理,掏出刀子就喊:“弟兄们,跟我冲啊!”说罢人群中窜出一个比兔子还快的,关一鸣赶紧抓住了往回拽,言道:“你可别死了我没法交代!” 吴上乾一脸不愉快地跟在后面。

    就看关一鸣这边也往前冲,两军交锋,纵然是官军人多,却也敌不过山贼,前队民勇一触即溃,后队兵夫望风而逃。曾越纵马跃进阵中,左砍右杀,宛如虎入羊群一般,瞧见了关一鸣,曾越恶狠狠道:狗贼,你给我纳命来!

    关一鸣见状,也是眼红,一把抓过长刀就上前与曾越战成一团。曾越仅凭孤勇冲杀,武艺上却还未来得及练出来,被关一鸣瞧出来。关一鸣武艺也不怎么样,只是从小就当无赖,一身腱子肉压过曾越。曾越打不过,一旁贼众上前帮忙,关一鸣眼见敌不过,扔下两句狠话就往山下跑。

    到山下眼看山贼没有追过来,关一鸣重新点齐人数,还剩一百多人,高守备看来是永远地留在山上了,所幸林文晓,吴上乾都没事,吴上乾很开心,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咬牙切齿,嚷嚷着要找郎中给自己刮骨疗伤。关一鸣上前扒拉开一看,不过蹭破点皮而已,教他不要嚷嚷。

    关一鸣来在林文晓面前,一把揪住林文晓的衣领,要问个明白。林文晓赶忙来说,且慢,且不论我们这是一次成功的突围,一路上还杀敌不少,而且来说,您不是没事吗,多损失一点人,也能让朝廷明白这小金寨山贼绝非寻常,只怕到时候是要调大军来剿,岂不是更好

    关一鸣放开林文晓,点点头,倒是也有点道理,高守备留山上了,那弘县更是我关家说了算,但关一鸣还有一问,空口无凭,如何证明我在山上奋勇杀敌呢。

    林文晓拍大腿一笑,这也简单,我指你看。眼看不远处便是一处在山涧中的小村子,大概有几十户人家,林文晓言道:我说明公啊,你这番剿匪不力,可少不了这些通风报信的刁民的功劳,我向来是知道的,这些刁民啊,两边倒,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给土匪报信,我看他们一个个也都是与土匪同罪

    关一鸣点点头,不住地夸林文晓道法高,就看关一鸣带着剩下的人,来在了村子里。村子里看来了一百多个狼狈的大汉,穿着有似官军模样,村民门就在路边呆呆着看着。关一鸣来了之后,吩咐村子出来,说这边官军讨了贼寇大胜,下山来要大摆酒宴劳军,吩咐村子快去准备,杀鸡宰羊,烧火做菜,一分钱都少不了了大伙的。

    到晚上酒宴摆下,关一鸣请来老乡们赴宴,将村民们都聚作一团,全都杀了,一个都没有放跑。将村民首级都割下来装好了,然后饮酒作乐,醉到次日,一把火将村子烧了,回高州府城去。

    到了高州府城,已是三日之后。城门楼下,远远的就有仪仗队列阵欢迎,带头的一人正式高州府台贾通明,贾大人亲自给关一鸣敬茶。关一鸣一众人路上吃拿卡要滋润得很,路过镇子的时候还办了一身新衣服,反倒是那一车人头隔着袋子引了一路苍蝇。贾大人捏着鼻子上前,就看布袋子还在滴血。路上三天,一路走一路往外渗血,关一鸣也不知为何。

    抖开袋子,血呼啦人口滚了一地,就看一个个人头张着嘴睁着眼,血还从眼里往外流。贾大人一看皱眉头,便问这是何故,旁边有好事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有说这是冤死死不瞑目的,还在喊冤流血泪。

    林文晓上前一脚踢开一颗人头,就开始骂:冤什么?你们平日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现在倒怕了,倒求起情来了?说罢,林文晓转头就跟贾通明解释道,说这些匪徒被官军杀了,魂魄还要下阴间再受拷打,在这里张嘴跟贾大人求情。

    贾通明是也不言语,吩咐人去清点人头,一共三百四十八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林文晓说是老山贼拐了妇女上山去生了小山贼,山脚这一窝一锅端,一个都没落下。

    贾知府遂上报跟朝廷请赏,这是后话。当下关一鸣回到府城中去,先是找自己的干爹西王爷。关一鸣带着吴上乾与林文晓到了府中,拜见西王千岁,把这回剿匪经历添油加醋一说,说的有声有色,惊心动魄;说的老爷子全神贯注,拍手称赞,说的吴上乾都信了。

    但毕竟没把小金寨打下来,说到动情处,关一鸣声泪俱下往列西王老千岁面前一跪,请千岁发落。千岁爷哪里舍得处罚自己这个乖孙子,把关一鸣搀扶起来,说道,小金寨乃高州一带众匪之首,其中几个贼酋有当过兵打过仗,知道怎么排兵布阵。打不下来是正常的,要剿小金寨,非要大军出马不可。

    千岁爷又道,此番一去虽然损兵折将,但探清楚了小金寨虚实,不如趁势发大兵攻打,在深冬前彻底解决高州匪患。关一鸣一听大喜,恨不能亲手抓住曾越,赶紧讨令,愿为先锋。

    千岁爷却笑道,剿个小金寨何用关一鸣这样的人才,岂不是杀鸡用牛刀。这回发兵剿匪事宜都由千岁亲自督办,就不要关一鸣操心了。倒是有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不知道关一鸣愿不愿意把握住。

    关一鸣略有失望,但千岁爷爷也不会派些什么坑活,就答应下了,问是什么机会。西王千岁道,如今北庭战事吃紧,朝廷已向高州下牒,要高州众乡里组织民勇,奔赴北庭驰援,这几日和贾大人就忙此事。关一鸣既然是高州望族,弘县一地的保田父母官,那自然义不容辞。

    关一鸣听到,倒觉得也不错,反正上北庭周游一圈,打了败仗就跑,总不至于丢了性命,说不定立了功劳又能从政进朝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答应下来,与千岁爷千恩万谢,吴上乾也想去,兴奋地不行了,也不管家里让不让,自己就跟西王爷说,也就一块去了。

    一路下来,关一鸣对林文晓还十分看重;林文晓也觉着,傍着这么一位可比庙里强多了,于是三人一拍即合,成了弘县民勇团的三位团头,厉兵秣马,开赴北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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