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是一九九几年,我常年住在西村外婆家。
西村,也叫喜村。这个村子到底叫什么,没人能说的清楚。我曾经问过外婆,这个地方到底叫什么,我记得外婆摇着那把画着四大才子的折扇,慢悠悠地说:“谁知道呢,反正不是西村就是喜村,就这么叫呗。”所幸,当时年纪小,并没有在乎这些,苦恼了几天之后,我便把这件事忘了。
但是,当时有一个我玩的很好的朋友,后来曾经非常认真地和我解释过这个名字的由来,并且详细说明了这两个名字的不同以及到底应该写哪两个字。只可惜,我只记得,这个村子应该叫做“西村”。
虽说是儿时的好友,但我却将她的名字忘得干干净净。前几天与外婆电话联系时,才忆起她的名字叫做星儿。
星儿与我的初次见面,要归功于她的弟弟。而那是一个关于厕所的故事。
那时,一九九年外婆家的夏天,总有听不完的蝉声和冒不完的热气。通常午后的时光,整个西村是睡着的。就在那个昏睡的午后,我正在外婆家的厕所里酣畅淋漓。说是厕所,倒不如叫“茅坑”更贴切一些。外婆家的茅厕风格紧紧跟随当时主流建筑风格。在院子西南角大约五平米的地方,用青砖摞一堵高约一米五的墙,再留一道一米宽的入口,入口处常年摆放起夜用的夜壶。茅厕内,共挖了五个坑,因为没有冲水设备,所以在夏天时,我们总能完整地观察到苍蝇的生长过程。环顾厕所内四周,在东、南两个方向各有一个放厕纸的小洞。而西面则是和邻居家共用的墙。当时,很多人家为了省材料,厕所的另一道墙都会和邻居家的外围墙公用。那年我在茅坑上蹲着的时候,背后是一堵被拆到只剩半截的共用墙。
西村的人对自己的住宅天生有着偏执的狂热,他们总是在积攒一点钱后,便开始重新修缮自己的房子。当时,邻居家正好在修筑他们家的房子。而那道公用的外墙,成为了修缮的首选,或许是害怕同村的人说闲话,所以,公用墙在推到一半时,被邻居家的叔叔叫停了。
当时,我正在西边那个坑上观察幼虫,忽然听到背后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我脑袋上响起。在我终于鼓起勇气回头时,便拉开了星儿的故事。
听到小男孩的声音后,我迅速起身,只回头匆匆一瞥,便逃出了茅厕。燥热的夏日午后,外婆家的院子里,记载了一个小女孩的尴尬和羞耻。但是直到晚饭,我都没有和外婆说起我白日的遭遇,仍旧和外婆一起,到胖婆婆家看她们一起打麻将,只是不像平时一样,再偷看别人的牌之后,再偷偷提醒外婆,胖婆婆她们都夸赞我懂事了。于是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晚饭后,我们照例坐在院子里乘凉,隔壁邻居家不时传来工人大声的说笑声,混合着刺鼻的香烟味道,夹杂着夏日的热气,激起了我白日的愤恨之心。我便恨恨地问外婆外公,邻居家在干什么。怎么这样吵别人家?外婆不知为何我突然之间语气这样激烈,以为是我年少不懂与人周到,吸了一口烟之后,便笑呵呵地告诉我说,邻居家的大儿子因为要结婚了,所以他们正在加班加点地为大儿子改新房呢。我听了不以为意,满心里想的是如何报我白日之仇,便口不择言地说了很多邻居家的坏话。外婆嗔跟着怒道:“你怎的这样说邻居,一点不像女孩子该说的话。”停了一会后,外婆又似想起什么的对我说:“说起来,邻居家有一个女孩子,叫星儿,和你年龄差不了多少。你时常跟着我们一群老太太,总是喊着无聊,不如明天去和星儿一起玩耍。”
我却没有了刚才的厉害,想拒绝却又说不出明显的理由,只好垂着脑袋答应了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