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第一场大雪下过之后,渐渐的,就会有了年的味道,就这样盼望盼望着,在点着手指的计数中,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火车喘着粗气,跑得又急又快,从绿厢里出来的人,一会就连成了一大片,载着厚厚的亲情,远方的亲人从站台上走下来,大大的旅行包里装满了异乡的味道,孩子们的眼睛总也绕不开对那个大大的旅行包的关注,急切的想去探究,灵敏的嗅觉更抵挡不了那从隙缝中溜出的味道,平乏的日子让远方的亲情带来了五彩缤纷的想像。
已近年根,每家每户的窗户都毫不吝啬的打开了,油饼和炸鱼的味道从窗户里飘散出来,莫名的兴奋让孩子们在院子里从东跑到西,嬉闹声冲撞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那时候这就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了,大人们为这年终岁尾的味道快乐的忙碌着,孩子们推着铁环,抽着陀螺,玩累的时候揣起冻红的小手,狠狠的吸一下鼻子,香味连着鼻涕就一起被吸进了胸膛。
傍晚,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天空就泛了红,大大的雪片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路边昏暗的灯光,已经被纸屑般的雪片遮了光亮,满眼都是白色,房顶上、大树上已经白的透青,忽远忽近的鞭炮声,在空中回荡,孩子们不愿回家,在自制的雪车上一个坐在上面一个站在后面,从有斜坡的路面上推下来,许是后面的人推的太猛烈,坐着的人一下子就翻滚下去了,棉帽子丢了一边也不顾,却要去抓那滑滑溜走的雪车。
大人们哪儿顾上他们呢,此刻,他们在自家的房子里忙得不亦乐乎,为了一年里最丰盛的一顿饭。
过年让孩子们欢喜,大人们也要放开捂紧的口袋,舍出比平时更多的盘缠,再没有往日精细的算计,割了肉,买了鱼,再蒸几屉放了红枣点了红曲的馒头,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热闹的家庭“盛宴”,才叫过年。
年复一年,日子车轮般前行,如今的年一样的隆重,一样千里返乡,亲人团聚,空气中也一样飘散着记忆中年的味道,乡愁也总是浓的化不开,但是,已没有了那种急切的心情,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走近,我知道,生活已经少了旧时的质朴、自由畅快的呼吸,母亲说:“什么都不缺了,却缺了对年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