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旅客

这世间,有一份特殊的职业,不谙历史,不翻思想,独于寻常巷陌间 叙写一份红尘间的迷离,待花开荼蘼,方为休止。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时光旅者

望仙阁

斗转城荒,历经多朝变革,终是徒留这残桓断壁弥散着死气。而昔日明光晓绕,金辉四起的望仙阁已因一场无忧的大火泯灭于世人的眼中,历代的史册。途经此处,无不嗟叹世事之变化无常,一切的光怪陆离皆由这场大火掩埋了所有阴谋后的无情,无情后的痴心。当翻开浅薄的纸页,便是那不为人知的血淋淋的事实,触目惊心!

碧落接过消息,脚步微促,神色却依旧自若。拂晓花初开,正是清晨时分,散漫在空气中的轻尘被镀上层层金光,泛着空茫与沧桑,如同这纷乱世间的面纱,仅需素手一挑,便可翻转天地。

碧落将目光投向这烟尘尽头。隐见一抹浅紫色的身影独对长空。而这烟尘也仅是那掩着女子风华的幕帘,恍惚间仿若看到误落凡尘的仙子,朔北处的极光 ,也难怪这座楼宇被他赋名“望仙阁”,摇曳的拂晓花树影回了她的心神。碧落匆匆走向那抹紫色身影。

“娘娘”碧落轻唤一声。

那女子经那一唤,微侧过身。眉如远山,黛色袭人,波光流转之处皆似花开。但仅仅碧落知晓,她每在沉寂之时眼底落满的怅然,似砚台上化不开的墨,寒夜里点不亮的星。

张丽华 接过信纸,盈盈一笑,浅声道:“花开了。”

碧落微微抬眸,并未明白她的意思。

张丽华望向碧落澄澈的双眸,眸间倒映出那张绝艳的面容,亲和又陌生。她笑意更深,却并未达眼底。纤指捻开信纸,扫了一眼,便递到碧落手中。

眸子忽而浅凉,声线清冷:“处理掉。切勿被人发现。”

碧落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将信纸投入香炉,转瞬灰飞烟灭。

忽而,从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笑声,透着淫靡的气息。张丽华皱了皱眉,转身进了屋,坐在梳妆台前,放下早已挽好的发髻,三千青丝顺着散落的发带飞泻而下,如自九天飞悬而下的瀑布;飞扬的发尾又似朵朵盛绽的桃花。嘴角浅扬,眉眼妖娆,魅惑似妖。立于身旁的碧落心下泛起酸楚。她知道,娘娘每在这时都会戴上面具。她亦知道:那张面具下,是含着血泪的眼,透着绝望的脸。

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陈王陈叔宝迈入门中,语气轻浮:“久不见爱妃,可念及朕?朕可是日夜思之啊!”言罢便将张丽华拥入怀中。

张丽华温顺的躺在陈王怀中,与之前的清冷大相径庭,语气似娇带嗔:“王上今个怎有空来我这儿?宫里那么多妃嫔,要是让她们知道您一早就来了我这儿,不知该多么记恨我呢!您还是快走吧。”

这番话又引来陈王一阵心悦:“还是你最乖顺了,不似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那些个留人的小伎俩朕都腻烦了。到头想想,还是爱妃最合朕心意。”言罢,又暧昧地抚起她如悬泉般的青丝,置于掌心轻嗅,还不忘称道:“真香!”

她拍下陈王的手,嗔怪的眼眸勾人心魂,令阅女无数的陈王见之亦不免怔愣惊艳。

“听说北方有敌来犯,您还没个正经,小心傅宰在殿上又不给您面子,损得您下不来台。”

听到“傅宰”这个名字,陈王面色一冷,唯有怒气自眉间升起,“哼!他敢!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屡次触朕逆鳞。真不知是他是王还是我是王。若不是念他为老臣,朕早就找机会除掉他了。”

张丽华看着陈王怒气已生,眸底嘲讽一闪而过,浅薄的朱唇轻启,带着引诱,仿若裹着糖衣的毒药,字字珠玑。

“难道王您还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纵使为老臣,也不当骑到您头上啊。王您觉得呢?”

陈王一听,眸间瞬间闪过激动的光芒:"哈哈哈哈!那当然!朕可是天下的王,要他死那就太容易了。还是爱妃聪慧,怪不得孔凡总道人间一言一事,辙先知之。此言当真妙哉!”言罢,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张丽华笑颜如花,可那双明眸下的暗讽与苍凉如暗夜未知的海浪般翻涌不迭。陈叔宝口中的那个傅宰,是事君多年的老臣了,他为这个王朝的付出绝不亚于一个勤勉的君王。奈何立场不同,而陈叔宝亦不配做这天下的王。若是傅宰能够拔除那一身忠诚的刺,倒也可留他一命。一个动荡的王朝最需要的就是忠臣,但死的最早的,最冤的,亦为忠臣!

三日后

张丽华坐在拂晓花树下,晨风若絮,轻散下片片花瓣,落在她的三千青丝上,落在她的眉间,落在她纤手轻握的杯盏间,轻柔的触碰仿似恋人的呢喃。

碧落轻声道:“娘娘,傅宰,死了。”

张丽华的手微微一顿,杯中的花瓣悠然飘出茶杯。张丽华望着那落入尘埃的花瓣,久久不语。

碧落见张丽华久久不语,微前侧身,望向她空茫的眸子,

“娘娘,要不要将消息传给高大人?”

张丽华听到这句话,眸中忽而掠过一道流光 ,但转瞬黯淡若寂夜。

张丽华举目望向漫天飞舞的花瓣,掠过光阴的透射,落下寸寸斑驳,她声色淡淡,仿佛从来未出现过。

“不用了,这件事孔凡他们定是已传去了消息,再去又有什么意义。”

碧落垂眸,心微微揪疼,她知道她最后一句话中包含了多少积年累月的绝望。她为这个倔强的女子不值。以她的才略本该如同凤凰般翱翔九天,但却甘愿为那个人偏居于这狭隘的深宫,以自己的灼灼韶华为网,缚住这个残破的王朝,也缚住自己的心。

她终是忍不住地轻声叹了句:“娘娘这又是何必?”

只见张丽华轻轻抿了一口茶,朱唇轻启,却并未言语,但那弥散出了多少悲伤,终是无人知晓。人生的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仅可自知。

“碧落,你知道花朵为何会凋落吗?”张丽华伸出手,陆续有花瓣散落在她掌心,寸寸成雪。

“碧落不知。”

“那是因为它想为暖风绽放啊。”

碧落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轻转身去。声音喑哑,

“那娘娘您呢?您的绽放,他知道吗?”

张丽华微顿,然后便是一阵静默。

最终,风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恍若叹息,

“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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