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小偷,很多人觉得我是个坏人,我自己感觉也是,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这是我的职业。
人们喜欢把我归为三教九流的下九流,这个我承认,我很下流。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做小偷,那我就有很多话说了。但是呢,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说出来肯定又会有人骂,做我这种事,总会惹得很多人讨厌,我只能告诉你:“因为懒,还来钱快”。
1
小时候,我爷爷很爱跟我讲故事,说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电视机还很值钱,他进到一个大户人家,偷了一台23寸的彩色电视机,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他总是爱说给我听。
爷爷每次成功后总喜欢回到失主家里看热闹,那次他又去了。不要问为什么回去看,这就像杀了人的人,也总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成就,这是本能,很多凶手就隐藏在案发现场的围观群众中。就比如,你拉了屎,擦屁股时也想知道自己拉了多少屎。
看完回来以后,爷爷并不开心,我在旁边问他为什么。爷爷用深沉的眼睛看着远方,过了很久,缓缓收回目光,注视着我,对我说:“狗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
很久以后,我才在爷爷的梦呓中知道,原来爷爷那天回去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大户人家因为损失了一台彩电而伤心,反而张灯结彩,门口上还挂着一幅对联。
主人正对赶过来的警察说:“给你1000块钱,抓到小偷的时候替我谢谢他。”
那大户人家的主人家里收藏了很多字画和文物,都是跟彩电放在一个房间,而爷爷拿走的是房间最不值钱的彩电,这对于一个有梦想的贼来说简直比没偷到东西更让贼难受。
对联上写着:“贼没文化,损失巨大。”
这句话像一把刺刀一样,伤透爷爷心。
爷爷因为这事一蹶不振,从此撒手人寰。
后来我长大了,却没有给爷爷报仇。那大户人家真的太有钱了,自从被盗以后,学聪明了,在家门口放了两头藏獒,那身板,比我个头还大。我不怕狗,真的,不然也做不了小偷,但我怕藏獒。
2
很久以后,当我回想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正在肯德基吃鸡。
最近我又物色了一个目标,我已经观察她很久了,她就住在我对门,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她才搬过来。
我当然没有跟她见过面,我总是晚出晚归,基本上凌晨12点到凌晨4点才是我外出的时候。
而她,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出门,也没见其他人去过她家。只是白天在我群发短信的时候,我会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一般是中午,或者下午吃晚饭的时候。
我发现群发短信有个很厉害的好处,虽然已经很多年没人相信,但是总有几个人会给我打钱。每次我都编辑一样的内容,说:“你好!你的女朋友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请将手术费打到62170000000000000建设银行。”每次群发个几千条出去,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能赚钱。也有人骂我,上次就有人回我说:“是我找人撞的。”这么性情中人的兄弟,我也没啥好说的,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有一次,中午我下楼去取前几天有人往我卡里存的钱,发现对面的门没有关,我心里暗自窃喜,以我小偷的直觉来说,这是个好机会,要不要进去看下呢?我正在思考。
在我还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吧嗒、吧嗒”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收敛自己的心神,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快步往楼下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难道她下楼都不关门的吗?这代表我是不是有机会了,别想多,不是爱情的机会,是偷东西的机会,在我眼里,女人是没有偷东西的成就感高的,当然在床上除外。
曾经有人告诉我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一直很不理解,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兔子没有眼红,等它饿的发慌的时候,你看它吃不吃。
我就是已经饿到发慌的人,我已经很久没开张了,都怪现在人太精明,虽然没有了藏獒,但是他们有安全锁,我现在连进个一楼都需要密码,城市发展太快,我已经跟不上步伐。
我取完钱回到家,画了一张设计图,在心里默默计算成功的几率。
成人步行速度大约在1.1m/s—1.3m/s,普通楼层高大约是3m——3.2m,一般楼层是22个台阶,一个台阶是22公分就是22cm,大概2.5m的宽,根据三角函数定理得出斜面长大约是3m—3.2m。
按最短时间算,3层18m,也就是说,下3层楼大概要18秒,加上她在楼下交谈关门,再走上来最多只有1分多钟的时间,我要在这一分多钟的时间跑到她房间里,偷东西出来,还要不被她发现,我感觉这个方案有点压力。
但是要是再不做的话,下个月房租就没有着落了,包租婆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偷,都是会收房租的。干了,我暗暗为自己打气。
从此,我每天都注意对面门响,只要一有声音我就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用秒表计算她上楼下楼的时间。
第一次1分30秒,第二次1分50秒,第三次1分30秒.......一个礼拜以后,平均下来的时间是1分37秒25,我必须在一分钟之内完成所有事情,才不会被她发现。
我认为可以动手了,那天我在家里沐浴更衣,给关公上了三炷香,希望关公保佑,平安归来。我守在门后,只等对方开门之日,就是我行动之时。
等待总是忐忑的,我想起我第一次动手时的那种紧张的心情,不禁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自己。
“吱呀!”一声,把回忆中的我拉回现实,打开门,果然见她下楼了,
速战速决,快步走到对面。用手去拉门,一下、两下、三下,门一直没有开。
我手心有点冒汗,这是怎么回事,我等了一个礼拜,你都不关门,今天刚要动手,门竟然关了,我心里MMP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吧嗒、吧嗒”上楼的声音响起,已经没有让我考虑的时间了,我无奈的松开手,退回自己的房间,在我关门的一瞬间,我听到对面的她,轻轻的一句:“门怎么锁上了。”
我在门后暗暗流泪,心想这可不行,我的偷生绝对不能毁在这件小事上,自从出山以来,还没失过手。
3
上海有位老人曾经说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我把它改了一下,这一直是我的座右铭:“莫伸手,伸手必成功。”
我需要等待机会,世俗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什么,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能成功。有时候,我必须用这些名言给我打气,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
次日,我又开始行动了,这回我等到了晚上快7点的时间。
我昨天算了一卦,觉得今天是黄道吉日,卦上写着宜嫁娶、入宅。
在我的理解中,嫁娶吗,就是去别人家里取出来,这个我最在行了。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入宅,因为这就是我今天要做的事。
我打开门缝,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情况,不稍一会,对面果然开门了,我已经把她研究的很透彻。
在门缝里看着她下楼,我打开门大摇大摆的朝对面走过去。对面门是大开的,以前她总是虚掩,不知道今天这次怎么会大开,不过没关系,这正好让我入宅嫁娶。
我走到门口,扫视一眼,正要发挥我爷爷教了我10年的如何辨别贵重物品的本领。
房间里传来一个东西掉地上的声音,接着一个人的“哎呦!”声传出来。
“有人!”我被吓住了,撒腿就往家里跑,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小偷的本能,做贼心虚知道吗?
我颓废的坐在家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曾经那么粗心的对面,怎么这几天就这么多事。这是在挑战我,我知道,也可能是老天在惩罚我,我知道。
我拿起桌上的水,一口喝尽,我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才是出路,愤怒是没有结果的,我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成功学的书。
我不相信,凭借我这么多年经验,对付不了一个对门的小妮子。
4
第三次行动开始,这一次我已经确定了对面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事不过三是我们小偷界的传统,要是这次行动再不成功,没有办法了,就算饿死,我也不能再对她下手。
所以,我想到了一切可能的办法,跟踪偷拍就是为了保证这一次必须成功。
是夜,晚上11点,她这个礼拜有吃宵夜的习惯,每次都会在这个点出去拿宵夜,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时间慢慢过去,我躲在门后。
11点一刻,我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我迅速的打开门,走到她家。
眼前所见,一共两个房间,跟我房间是一样的格局。没有彩电家具,我跑到第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并没有值钱的东西。接着,跑到第二个房间,床上有一部手机跟一个钱包,我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一边拿起床上的手机跟钱包就跑,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上楼的声音还没有听到,我应该还有点时间,我打开钱包看了看,把现金拿出来,将钱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这不是对别人好,这是为了我自己,一个人掉了点钱,可能没什么关系,要是身份证跟银行卡全掉了的话,是真的会报警,我是一个自私的小偷,我不想被警察照顾,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跑回自己家,我关上门,躲在门后,听着对面的动静,想着她会不会发现。
对面的关门声已经响起,可是并没有什么声音,很安静,我松了一口气,只要今天晚上不被发现,明天我就可以死不认账。
我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手机应该是用了很久,是旧的,钱包只有几百块,虽然不多,但是这不是钱能衡量的,这说明,我并没有失败,我对我的工作还是很负责。
第二天,我收到手机短信,上面写着:“大哥,手机还我啊!要多少钱。”我没有回答,默默的删除了短信,将手机格式化。我总不可能过去敲门说我昨天捡到的,你给我钱吧!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偶遇会促成故事,也没有什么《小偷跟女户主的爱情故事》,也不会发生《偷出来的爱情》这种事。
本来就不是一个平行线上的人,又何必一定要转弯来相撞,有时候相撞会擦出火花,有时候相撞却是你死我亡。
我是个小偷,这是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