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感受到了那炙热的目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凭本能的拒绝着。
祁连脉也前来拜寿。到底是亲兄弟,祁远山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接着是江淮,然后是祁夭和昨晚才赶回的祁远山长子祁映。因着仙门中两大世家宗主的前来使得祁家的这次寿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周边的小世家都匆匆赶来,凑上一份贺礼。
江澄看着魏无羡那张因为饭菜实在清汤寡水而一直苦兮兮的脸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蓝曦臣在一旁看着知晓他们因为饭菜不合胃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借口下午去平林皖附近找找其他吃的。饭后蓝曦臣前去江澄房中却发现人不在,转道去了蓝忘机那里瞧见他们三人都在。
“你们这是计划要做什么,可需要我帮忙?”房外的结界轻易就被打破,瞧见来人是蓝曦臣众人才安心。
“兄长。”蓝忘机行礼,蓝曦臣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魏无羡便猜到他们是在做什么了。
“你们还有什么打算吗?”
“从莲花坞到清河的货船今日便要路过平林皖了。聂怀桑设计了金光瑶他不可能没有动作,而他现在一直针对莲花坞,我想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江澄说。
“那我与阿澄同去。”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阿澄不要忘了,他现在可能习了温家的功法。”
江澄闻言嘴角一抽。
魏无羡灵魂回体,蓝忘机松了口气。
“祁连脉在等什么人,像是从岐山过来,他还派人去码头接江家的货船。”
“你们留在这里以防他们有什么动作,我和曦臣兄去船上。”
“好。”
朔月和三毒消失在天边。魏无羡看着有些恍惚,就在几个月前这位泽芜君亲口说出了相信金光瑶的话,可是现在却会和江澄一起去捉拿他,魏无羡不知道是因为泽芜君对金光瑶的改观造成的还是说泽芜君对他师弟江澄的注意造成,也就是江澄这样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的傻小子才会感受不到泽芜君对他的特别。每一声阿澄都叫得极尽温柔,像蜻蜓点水,想要引起所唤之人的注意,又不想过多的惊扰他。也不知道这是江澄的幸运还是不幸。
十万缚仙网,整整装了三大船,紫色的九瓣莲旗帜高高地悬挂在桅杆之上,象征着江家在这澜江一带绝对的地位。蓝曦臣和江澄上了第二条船,想来是因为祁家寿宴的缘故杂役们都聚在船尾喝着酒,江澄径直走向船舱,在最里间看似到底的房间的一侧紫电的光芒一闪而过,墙壁缓缓打开。
“墨棋见过宗主。”没料到来者还有一位,看清人后连忙补了一礼,“泽芜君。”
“起来吧,情况怎么样?”
“祁家的人上来过了,宗主若不来我也是要出来查验一下的。”
“好,烦请曦臣兄在这里同墨棋查验了,我去后面那条船找江涛。”
蓝曦臣应下。看来江澄对这事早有准备,提前安排了两名管事在船上照应。到第三条货船上江涛已经在检查了,江澄的到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看清是自家宗主才放心地收起宝剑。
“祁家的人在里面放了什么?”
“是雷火。”江涛答道,“宗主还有件好笑的事,那些祁家人手脚还不干净。”
江澄闻言道:“还真是帮了咱们一把。动手吧。”
不光是派了两名管事跟随就连那些杂役也都是莲花坞内的弟子伪装的,蓝曦臣发现江澄做事从来叫人佩服。
“阿澄是怎么想的呢?”
“金光瑶应该是安排祁连脉在这里把缚仙网都给烧了,还要把责任推到祁远山头上。也是难为祁远山了,今天他寿礼还因为这个弟弟的到来高兴不少,谁知道只是来打探情况。不过我现在在想金光瑶到底许了祁连脉什么,能让他不惜赌上祁家的名声来做这些,祁连脉自己儿子已经去了,就算他把祁远山从家主的位置上赶下去了他自己又能坐多久?”
“剑法。”
“什么?”
“改良后的祁家剑法。”蓝曦臣说,“可能这位祁家二爷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阿澄带给祁家暂时的安全但同时祁家也不得不依附于江家,祁连脉应该是想改变这样的现状。我想兄弟不和是真,但为了祁家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
“阿澄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我本来想将剩余的缚仙网转移到祁连脉的库房中,让他背上偷盗的罪名,这样可以撇开祁远山再以此来让他说出金光瑶的事。” 江澄话音刚落两人便看到前方出现的信号——蓝家的求救信号。
魏无羡他们跟着祁连脉到了平林皖西边的山上,本来想埋伏在这里等金光瑶现身便除去他。人是等来了但没想到一交手魏无羡他们便落了下风,蓝忘机勉力和金光瑶对抗,魏无羡控制温宁拦住了薛洋还有苏涉和宋子琛。蓝忘机察觉到金光瑶可能是练了温若寒的功法,知道今日是场恶战便抓住机会放出信号。朔月和紫电的出现暂时缓解了局面,但也只能达到一种平衡而没办法完全压制。江澄心里飞快地盘算,当年便是温若寒也是在和聂明玦蓝曦臣缠斗不可脱身时被金光瑶偷袭成功的,如今他还有蓝曦臣蓝忘机三人都不能使他落于下风,他便是找到了温若寒的秘籍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功法提高到如此地步,看来必是用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法子了,必须找到克制他的方法才行,否则不只是莲花坞,整个修真界都会受到影响。
“看起来江宗主对在下的修为很吃惊啊。”金光瑶说。
“温狗。”江澄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没有往常的憎恶,平静得让蓝曦臣有些惊讶。
“哈哈,差点忘了,当年是温家让你变成了丧家之犬,如今我不介意借用温家的功法再一次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是么?”实力悬殊摆在那里江澄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但是江家输不起了,拼死一搏总有机会。
金光瑶随即离去,薛洋也跟着退了,祁连脉站在那里等待着对于他的审判。
“阿澄!”
变故来得太快,江澄一下子失去了判断。似乎是为了报复当初江澄对刚重生的金光瑶右脸上的那一鞭,这一次金光瑶也去而复返朝着江澄挥出一道剑气。但是恨生的剑气出现在了蓝曦臣的背上。金光瑶看着这一幕,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还好,没伤着你。”蓝曦臣到底是当今修真界第一人,虽说金光瑶功力大增但这一击也不是必死之力所以蓝曦臣便是硬生生扛下来也没有伤到根基。
“你先别说话,找个地方给你治伤。”江澄很着急,但这只是表面的,他知道自己内心有个声音极力地想要冲出来,可他还是选择了压制。
魏无羡像是明白了什么,用着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为蓝曦臣包扎治伤的江澄,而蓝忘机的眼神却是要复杂得多。
早上是热闹的寿宴,晚上是庄严的审判,平林皖的主殿透出一股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森严。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阿辉都要如此啊?二弟。”
祁连脉在大厅中跪得笔直仿佛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一样。听到祁远山这话不禁自嘲了一下:“大哥你说为什么,我和阿辉想的不过是如何能令祁家振新罢了,我们有什么错?当年阿辉想要自保才会去和温家联系,可是大哥你为什么要五十戒鞭下去要了他的命?”
“我没想要他的命,只是想给个教训。”
“教训?什么样的教训会是五十戒鞭?”
“那不是用全力的,最起码前四十戒鞭都很轻。”
“谁知道呢?大哥,你最会沽名钓誉了。”
“不是,二弟。我也很悔恨自己当年给了阿辉那么重的惩罚,我知道我对不起那个孩子。”
“为了祁家对吧,为了祁家的声誉。”祁连脉说,“大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这一点吗?”
“我,”祁远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哥你总是为了祁家,可是你有没有为过我,为过阿辉,为过阿映阿夭他们?罢了,在大哥眼里或许我们也都该是要为了祁家的声誉而牺牲的吧。事已至此我不便多说,江宗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祁连脉帮助金光瑶的条件是改良后的祁家剑法,当然这里面有些温氏剑法的成分,因为金光瑶过目不忘,在温若寒的密室中可以说是习百家所长,再加上他自己也颇有天赋所以要为祁家改良剑法是对他而言不是难事,祁连脉没有将剑法交给祁远山,他清楚自己这位大哥的秉性。祁映,下一任的祁家掌门人,祁连脉希望他能够带领祁家重现往日辉煌。祁远山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是他二弟不惜一切换来的。对祁连脉的惩罚江澄没有过多的参与,缚仙网没有损毁,很快抵达了清河。只是听说这位祁家二爷被废去一切功法,夺去了在徽州北部的所有权利,如今的他被安排去祁家的工坊中和工人们一起生产徽州纸墨。
“金光瑶的功力为何会突然大涨?”江澄不解。
“是燃岁术,”魏无羡和蓝忘机同样不解,蓝曦臣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答出,“这是蓝家禁书里记载的东西,金光瑶过目不忘,我怕他早就将禁书全部记下,所以闭关这些时日也把这些书看了好几遍,如今也能记下八九成。此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功法大增但是其名燃岁,意思便是短时间内也会消耗极多的寿命,简而言之,我们若想对付他只要尽力耗费时间便可,如此便不攻自破了。”
“只要有克制他的办法就好,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江澄道。说话间一行人便出了平林皖附近的松林,也是该道别分别回云深和莲花坞了。
“那么阿澄,我们就此别过了。”蓝曦臣说。
“嗯,也不算别过,过几日我去云深接阿凌回家,顺便看看你的伤。”
“好,我在山门等你。”
“嗯。”
晚间静室,魏无羡一个人发闷许久,蓝忘机便问起。
“二哥哥,你不觉得如今江澄和大哥的关系也忒好了,就算是以前我和江澄一起长大他对我也没那么温柔啊。”
蓝忘机心下虽同样疑惑但没有深思只道:“可能是江晚吟见兄长因他受伤过意不去吧。”
“真是的,江澄对我都不这么温柔呢。”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自己道侣打横抱起,很好,这是今日第二个对魏无羡不怎么温柔的人了。翌日,思追和景仪很疑惑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看见魏前辈,金凌满不在乎地说可能是乘着年关将近下山玩去了,当然实情是魏无羡在静室躺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