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星,每颗星星上都有一株玫瑰花,我不是小王子。终有一天要回到赛博坦星球。
便利店24小时的灯光不灭,明亮又苍白。零零散散来了一两个人,拿货,付钱,离去。货架空了,满了。日子一天一天过。橘色工服透过店里的货架望着,顾客走得慢,透过玻璃望着,街上的车辆走得快。不管快或慢,终究是要走的。人和车都有脚,脚就是用来走的。就好像屁股是用来坐的一样。
橘色工服不能走,不能坐。一个班次12小时,站着站着腿发酸了,声音不够洪亮了,目光开始呆滞了,微笑变成苦笑了。脸上妆也花了,泛着五彩油光,眼睛迷迷糊糊半睁着,配上勉强上拉的嘴角,恍恍惚惚似灵魂出窍。偶尔看见一两个可爱的小朋友,不觉精神一振,咧开嘴呵呵笑,倒把小朋友吓跑了。
明明工服宽宽松松,却压得里面的身躯喘不过气,脱下是不能的,好不容易找了个监控死角得以喘息,却被机智的店长调出监控,慢放。一秒一秒的看橘色工服消失,过一会,又一秒一秒的出现。店长才22岁,人是极好的,不愠不火,只用重新调整的监控告诉你,别再犯。
死角被监控消灭,橘色工服只好继续规规矩矩站在明亮的日光灯下面。只恨没有一双伟大的手,偷偷拨灭电的开关,让黑暗重新降临,放监控睡觉,也一并放过膝盖,让屁股与凳子重逢。不过终究也是不能的。8平米的柜台是敞口的牢笼,锁住他们的是橘色工服,和一个灯光照不见的桎梏。
橘色工服是一群最大不过23,最小20的年轻人。说一群其实也不过一共6个。每天两个班次,每个班次两个人。彼此交换故事,轮换几个搭档,听到的故事变成了一群。这些20几岁的娃娃也大多曾辗转过大都市,诸如深圳、北京。见过辽阔天空的眼睛得以安分地拘束在狭小便利店里有一部分家庭的原因,也有一部分自身的原因。其自身原因从橘色工服口中或肆意放纵的读书时代便可揣测一二。听来不免唏嘘,将放纵的时间提前花在了学校,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得不老老实实呆在小地方体验本应在学校里体验的克制时光。这只是个顺序问题,顺序一旦颠倒,代价只能自己承担。
小学时的橘色工服x是一名人见人爱的学霸,他们是为之自豪的,不然谈起那段经历时不会那么神色飞扬,甚至略带一点炫耀的感觉。今非昔比的差异使这种炫耀尝起来多少有点苦涩。说者不知,听者有意。听者心中升起一丝惋惜,脱口而出问道:是否后悔没好好学习?对方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从不后悔。那一丝惋惜立马一巴掌似的打回了自作多情人的脸上。后来越听越明白,原来学霸以后的那段堕落时光也是橘色工服x引以为傲的。
便利店明亮又苍白,不知道脱下橘色工服后是不是另一件工服。不知道小王子最后有没有回到B612号小行星。希望某人攒足路费后赶快回到赛博坦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