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梧桐叶飘落的深秋清晨，音乐学院琴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江临的手指悬在黑白琴键上方，腕表秒针的跳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八点十七分，隔壁琴房准时响起大提琴的呜咽。
玻璃幕墙映出少女的侧影。沈念垂首拉着琴弓，栗色长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光，纤细手腕随着《殇》的旋律起伏，像是易碎的青瓷。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第九次"偶遇"，从立秋到霜降，琴房走廊的银杏叶黄了又落。
"同学，你的琴声在害怕什么？"江临推开虚掩的门时，沈念正抱着琴弓发呆。她惊慌抬眼的样子让他想起受惊的鹿，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落地窗外突然卷起狂风，乐谱哗啦啦飞向空中。江临伸手去抓时触到一片冰凉——沈念的指尖按在同样的音符上。他们的影子在散落的五线谱上交叠成奇怪的符号，像命运潦草的批注。
"要试试双钢琴吗？"江临把《秋日私语》的谱子推到琴凳中间。沈念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按住心口后退半步，裙摆扫过江临挽到肘间的衬衫袖扣。那枚银质袖扣刻着鸢尾花纹，后来很多次出现在江临的梦里，沾着暗红色的血。
第二章
暴雨是深夜突然袭来的。江临冲进急诊室时，沈念的氧气面罩上全是雾气。监护仪的警报声里，他看见她沾着血渍的手指在床单上划拉，那是个未完成的音符。"室速200！准备除颤！"护士拉帘子的瞬间，沈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凉的唇贴上他耳畔："琴谱...在..."
第三章
手术室的红灯亮到黎明。江临在安全通道捡到被血浸透的乐谱，那是他们没写完的《秋日私语》。雨水顺着消防梯浇下来，他跪在积水里拼凑被血晕开的音符，直到救护车刺耳的鸣笛穿透雨幕。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沈念的母亲把婚戒套上女儿无名指时，江临才发现她锁骨下的疤痕。那道淡粉色的痕迹蜿蜒到婚纱蕾丝领口里，像条沉睡的蛇。"先天性心脏病，十六岁换的心。"沈母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颗心脏...本该让她活到三十岁。"
第四章
樱花纷飞的墓园里，江临打开沈念留下的铁盒。抗排异药的铝箔板下压着泛黄的信笺，字迹被泪水晕开："当你在演奏厅弹响最后一个音符，我会在平行时空续写我们的乐章。"春风卷起纸页，落在新刻的墓碑上。沈念穿着白纱的笑靥在黑白照片里绽放，而江临腕间的鸢尾花袖扣，正随着他剧烈的心跳一下下刺痛胸口的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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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手术刀划开皮肉的瞬间，沈念听见了琴声。
无影灯在视网膜上烧灼出青色光斑，麻醉剂让意识漂浮在虚空中。她看见十六岁的自己躺在相同的手术台上，母亲攥着病危通知书的手背爆出青筋。那时移植的心脏正在胸腔里苏醒，像困在玻璃瓶里的蝴蝶扑棱翅膀。
"江临..."她在混沌中呢喃，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主刀医生的瞳孔在护目镜后骤然收缩——那颗移植心脏的冠状动脉正在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与此同时，音乐学院礼堂里正在举行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江临的指尖悬在降E大调夜曲最后一个和弦上方，左胸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衫后领时，他看见前排评委席上的鸢尾花胸针正在渗血。
第六章
那是2017年深秋，距离沈念第一次心脏移植手术已过去十年………
那是 2010年冬·手术室
"准备ECMO！"主刀医生手套上的血滴在无菌单上。沈念的胸腔敞开着，移植心脏表面布满紫黑色淤斑。护士擦拭器械时瞥见监护仪上的数字，手一抖碰翻了消毒盘。
金属撞击声里，沈念的睫毛忽然颤动。她看见手术室穹顶的排风扇叶片正在加速旋转，像架失控的纸风车。十六岁那年移植手术时，她在同样的眩晕中听见捐赠者心脏最后的跳动——那节奏竟与此刻监护仪上的波形完全重合。
"室颤！200焦耳准备！"
除颤器压上胸骨的刹那，沈念的瞳孔映出手术灯冷白的光。她突然想起昨夜在江临琴房看到的乐谱，《秋日私语》第二乐章有个诡异的转调，就像此刻心电图突然笔直上升的波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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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2017年·医院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江临太阳穴发胀。他攥着沈念的病危通知书，腕表监测到心率突然飙升至180。智能手表发出蜂鸣警报时，护士站电子钟显示凌晨3:17——与七年前沈念第一次心脏停跳的时间分秒不差。
第八章
急救室门开时，陆沉西装上的鸢尾花领针闪过冷光。这个沈念的法定丈夫将江临堵在消防通道，指间的婚戒在黑暗中泛着血色。"沈家需要健康的后代，"他碾碎抗排异药的铝箔板，"而你恰好有RH阴性血。"
江临的后脑撞上防火门，1997年的记忆碎片突然涌现。那年他六岁，在车祸现场看见担架上少女垂落的手腕——同样的鸢尾花胎记此刻正在陆沉领口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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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童年记忆1997年……
急救车顶灯在暴雨中旋转成红色光轮。小江临从变形的车窗爬出来时，看见前方翻倒的轿车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雨水冲刷着少女腕间的鸢尾花胎记，那抹淡青色在车灯下像团幽火。
"快走！要爆炸了！"父亲拽着他后退的瞬间，冲天火光吞没了那抹青色。二十年后的深夜里，江临在病床上惊醒，发现智能手表记录到一段异常心跳——正是1997年车祸当夜的心率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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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2017重症监护室
沈念的婚戒在呼吸机管路间摇晃。江临握着她的手，发现无名指根部有细小的针孔。那些排列成五线谱形状的淤青，让他想起昨夜在陆沉书房看到的试管婴儿同意书。
"其实你移植的..."沈念的氧气面罩突然泛起雾气。她挣扎着扯开病号服，锁骨下的疤痕正在渗血。江临的瞳孔猛地收缩——那道疤痕的形状，竟与他胸口的胎记完全吻合。
监护仪警报响起的刹那，陆沉带着律师冲进病房。遗嘱文件散落一地时，江临看见器官捐赠同意书上沈念的签名日期——正是他们七年前分手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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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一章
2010年·雨夜
暴雨冲刷着消防通道的血迹。江临跪在积水里拼凑乐谱残页时，沈念的母亲撑着黑伞出现。"RH阴性心脏不是随时都有，"她的高跟鞋碾过染血的休止符，"除非有人自愿捐赠。"
手术室方向突然传来骚动。江临冲过拐角时，看见沈念的病床正被推向移植手术室。她的手腕垂在床边，鸢尾花胎记在无影灯下泛着淡青色——与1997年车祸现场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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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2017年·真相
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时，江临终于读懂沈念眼里的哀伤。她颤抖的指尖划过他胸口的胎记，在皮肤上留下带血的五线谱。智能手表疯狂震动，显示此刻的心跳频率与二十年前车祸现场完全同步。
"当年捐赠心脏的..."沈念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却浮起笑意。陆沉冲进来捂她嘴时，江临看见律师文件上的医疗记录——1997年车祸死者叫沈颜，正是沈念早逝的双胞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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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三 章
永恒共振
樱花纷飞的墓园里，江临掀开自己的衬衫。胸口的缝合疤痕下，那颗移植心脏正在疯狂跳动。智能手表显示此刻的心率曲线，与二十年前沈颜的心电图、十年前沈念的移植心脏数据完全重合。
他打开沈念留下的铁盒，褪色的心电图背面写着"JL"的罗马拼音缩写。当《安魂曲》最后一个音符在音乐厅消散时，江临腕表收到一段来自1997年的心跳频率。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的瞬间，他看见沈念穿着白纱站在光里，腕间的鸢尾花与他的胎记拼成完整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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