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煮茶

想要坐在一个火炉旁,摆上一张小木桌,上面煮点红茶,放上一盘点心,外面飘着雪花,没有手机通讯,没有案牍劳形,只是这样静静地,呆着就好。

可是下午的车,又要启程了。不知时间究竟因何这样做,残忍地剥削着最需要它的人。一想到时间不够用,心里就无比焦虑,一想到时间不属于自己,怅惘又可悲。过去这一年,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会生理反胃的程度,父母说是我还不够坚强。除非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果,比如考取功名或是出人头地,否则很难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肯定和鼓励,所以才会在每一个自我受伤的时刻同别人一起加害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其实也是,我做得还差太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要慢慢接受这个社会现实,我要允许自己失败,允许自己出糗,允许自己犯错。我的承受能力还是不够强,小小的举动,不经意的一句话,都能在我的心里掀起波澜,我见过的东西还是太少,我经历的那些还是太浅。

北京、厦门、青岛、香港、澳门、广州、济南、淄博、雄安、保定、上海、海口、三亚、苏州、乌兰察布,朋友戏称我这流浪中国的一年。是啊,我是一个那么追求平和稳定的人,却偏偏遇上了四处奔波的生活,从候鸟成为倦鸟。下班后,独自走过陌生城市的凌晨街道,想过树上的椰子为何迟迟不落,见过江南园林傍晚映在照壁上的冷月,回到了十五年前正世博会的上海,可是内心的悲伤怎么都抹不掉,每日对别人微笑,实则在心里落泪。

今年23岁,从19岁就开始的年龄焦虑可想而知至今已经发酵成什么程度,同龄人朝气蓬勃钻研明天的美好,而我又在做些什么。他们说你太幼稚,你要往长远看,可是被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着实不妙,我正做的工作与我的想象背道而驰,没法得过且过,只想要每一天都充实有意义,所以我会想不通,生命如此珍贵,而我为什么要白白浪费。

说好的围炉煮茶坐下来谈谈心,此时却坐在通往北京的高铁上,差点误了车。忙碌一年换来的两个月假期,在父母的质问和自己冷静的盘算下,忽然发觉我是真的将两个月的时间都“浪费”了啊。两个月里,我明明可以马不停蹄地坐在书桌前看书,我可以去图书馆读成千上万的文献,我可以为即将毕业后的打算做好准备,可是我都干了些什么?一样天天坐在电脑前,一是自己闲不住,二是这样做可以免受父母的说责,先是处理工作,后是勉强完成了作业,再是抢着时间写了两篇文章,继而闹钟就响了,现在坐在高铁上恍恍惚惚。

时间又不够用了,这时我是真的像个孩子,在问怎么办。压榨、压力、孤独、衰老……感觉我还是没有得到休息,怎么跑都跑不过指针。同龄人已经开始赚钱,上学的也在搞副业,我从未认为安心读书的自己慢了一步,但是当我看到父母劳累的模样,突然才发现自己的一事无成。

那时的自己还在幻想青春,还在将所有不解的夜晚都寄托在一个未来一定会出现的对的人身上,如今才知道世界的肮脏,大家都只是勉勉强强地活着罢了。也许我会一直错过那个人,也许我会一直迷茫,也许我会一直脆弱,但这不就是生活的真相么。

还好有文字,证明我还活着。

今年又是难捱的一年,请我再坚强一点。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远大前程,值得把每个四季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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