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发小告诉我,过年又和爸爸吵架了。
问他还是老原因吗,‘“对,下次不回家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无奈的凝重。
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就是因为没有考上大学,上的中专,大二就毕业出来打工了。工资是月月见底,今年除了九月份没发,其他每个月都给家里汇钱。“给我妈汇,她还房贷用,给我爸除了买烟买酒也不干别的。其实最关键的,是他大年初一的,就直接找我要钱,还问我以后什么时候给,给多少到他账上,然后我就直接翻脸了。”
能说的,也就是:爸爸不容易呀,好好聊一聊毕竟是一家人之类的。他说没事儿,就看小说去了。其实真的没事吗,必不是,肯定难受。
我们很多人,面对自己的父母,朋友,和爱人,有多少会不自觉的发出一句心里话:“多希望他能懂我。”发小应该也是期盼着父亲能够理解他,肯定儿子在外面打工的不容易,就算真的要钱,也可以换一种能够接受的方式。
人与人之间,所需要的大概就是理解。也许大多数的争吵,甚至严重些就如原本恩爱的情侣最终没有走到最后,大概率也就是——我不想说了,说了你也不理解。发小最后那句“明年春节,真的不想回家了”不是逃避,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无奈。
父亲真的听不见吗?难道他真的不会理解吗?还是我们没有开口,亦或是,虽然尝试着进行了沟通,但并没有清楚明确地表达出自身的实际需求。通常情况下,在有目的的沟通的条件背景中,说话之前,我们会预先做出一个判断,对方会不会理解我的意思。这里,我想到舍友的男朋友。
有段时间,两个人关系极度恶化,电话里争吵不断,印象最深的是每次回宿舍,我总是能听到一句“直男癌”。不知道多少男生看到这里会惨然一笑,我不够爱她吗?难道我没有做的足够好嘛,只说我不懂,说我是直男,那她到底需要什么!就如那句歌词“如果那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辩白”辩白不下去了,累了,就散了。
她到底要的是什么,没错,这就是沟通成败与否的关键。任何的方式,激烈些比如争吵,肢体冲突,缓和些的就是大多数男生通常的做法——不说话。其目的都是,作为交流的一方,我希望对方可以理解我的需求,并且通过和谈,彼此协商出一个能够满足我们共同需求的方式。
发小希望的不怪乎是被理解和被父亲接纳的感觉,而父亲一方,有两种需求的可能。其一是纯粹的将亲情不算,只是希望获得儿子的大部分工资,来满足自己的烟瘾酒瘾,其二是对于儿子先前不努力学习的恼怒,以及儿子将工资只汇给母亲,对自己不闻不问的自尊心的刺伤。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心经,如果是先者,抛开道德因素不提,如果父亲是理智的,就应该知道,基于此前的经历,这种方式绝对撬不开儿子的钱包,直接张口只是希冀于通过父亲的角色,来以强者的姿态要求儿子满足需要。如果是更高概率的后者,那父亲的需求其实是钱背后的问题,即儿子对于自己的认可。
双方想必对于彼此的需求比我这个外人要深入的多得多,然而父子俩的谈话却是“钱什么时候给”“我钱给我妈了,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的。”“我是说我怎么没有收到,告诉我以后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钱,给多少” “……”
整场谈话中,我们并没有看到双方对于彼此需求的真实具体的阐述,因此,对于发小,我们展开了一次对话。
我:“你想让父亲肯定自己的价值,不要因为自己上了中专没有考上本科就否认自己,同时希望父亲将家里的钱用于改善家庭生活上,即使要钱也可以采取更能让人接受的方式,我的理解对吗?”
发小:“对呀,真要说我没给家里钱也行,给钱还没捞好就贼不舒服,我爸就是单纯要钱,我反正不给,怎么说也不给。”
我:“听你的话的意思,是希望获得父亲的赞赏,至少是肯定对吗,钱的用处其实不是最重要的。爸爸直接要钱让你觉的特别受伤。”
发小:“对啊,贼不舒服。他自己有工资,我就帮还房贷,实话就是打死也不给,就是不可能。”
我(知晓对方的态度,进一步引导他说出自身的需求):“可不可以告诉父亲,我希望你可以说我在外面的确不容易,并且告诉我你不会将我打给你的所有钱都用来买酒?”
发小:“他很自私,他不会理解的。我拒绝,之前聊过,都是以失望为结局,完全丧失任何的希望,我绝对不可能再去谈。”
我(理解他的需求,表达自己的态度,并且进一步鼓励他):“听你这么说,我还是蛮难过的,之前失败的经历让你觉得这次成功也是小概率,所以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让自己受伤。”
发小(隔了几秒):“不错。他不会理解的。”
我(进一步引导):“我特别理解这种失望的感觉,可以让我来扮演一次父亲,请你放松尝试一下,把刚才发给我的话,说给我听可以吗?”
半个小时后,他告诉我说他准备回到客厅和爸爸共进晚餐。
明确说出自己的需求,其实并不容易,我们对于自身的需求有时会不清晰。发小真实的需求是父亲的一句不容易,而之前的沟通,全部集中在汇钱的问题上。为了真实明确地找到自身的需求,我们可以扪心自问:现在我的感受是怎样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是对方,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使自己得到满足。
其次,对于合理的表达方式,有时也会产生误解。回避与愤怒都是难以解决问题本质的。我们都希望能够真诚和对方进行沟通,并且从对方的谈话中,了解到对方的需求,进而询问他,可以做些什么,才能使我们之间的误会得到缓和,亦或是共同需求都得到满足。
在男女关系上,《人类简史》中记载,男性出于狩猎本能,倾向于沉默。因为只有沉默,在当时才不会被大型野兽发现而丧命,或是惊走目标的小型动物。女生通常会很含蓄,所谓女孩的心思男孩不要猜。这就使得双方交流时,女生所关注的是一件,但具体表现在另一件事情上,男生会很直接,对于表面的事情进行解决,而且希望得到女孩的肯定。双方通常在认知上发生偏差,因此会有“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没用”“直男一个”之类的话。男生也会委屈,因为明明尽力了。
所谓大道至简,最好的表达方式,就是直接将自己所找出的需求说给对方听。“我希望你……”其实是清晰明确的指示,可以付诸于行动,对方既然愿意交流,说明还是有诚意的。两个人存在着谈话的可能性,那么具体明确的表述出真实想法,其实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形式。
言至如此,便要搁笔了,且去看看发小,说完内心的话,不论结果如何,反正很开心,他终于痛快地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