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夏。在我们那没有春秋,只有冬夏的小县城里外人难以想象工作生活有多难。在距离中国著名“凉都"只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方,41C°的天气让人从早到晚都难以喘息,我也恰巧是在那一年进入了我的第一份实习工作。
我叫余林,22岁,身高177,身材偏瘦,相貌中等,一个因高考落榜而随意读了个大专的人。
我实习的工作是护士,不过别误会,我是个男生,在那个时候男生学护士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了。我实习的地方是我们的县里边的中医院,因为我是农村的,所以想离家里近一些。虽说家男护士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了,但在比较偏远的贵州山区县城里确实也很少,一个医院实习生一百多号人,就两个男护士,所以避免不了常说的艳遇不断。
因为护士的科室都是女人为主,所以作为科室的唯一男护士少不了成为逗趣的对象。什么“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看看那个妹妹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介绍"“你是不是还是第一次哟?”诸如此类的话,所以大多时候恨不能早些实习结束那个科室跑到下一个科室,不过这样的话在哪个科室都是免不了的。也是在这样的言语下,我认识了我的女朋友,右青。
第一次碰到右青是在内科实习,纵然是医院美女无数,当第一眼望向她的时候我还是多停留了许久。身穿白大褂,身高155cm左右,戴个白亮的眼镜,半高跟的鞋子,外表清冷,是个不爱说话家伙,绑住的头发总是随走路而摇摆。
她是中西医临床医学专业,和我不是一个系统,所以尽管同在一个科室,工作的半个月里眼神偶尔擦肩但从未说过一句话,这并不能影响我在闲暇之余偷瞟她一眼。
后来听她们办公室的人说她是见习生,那时候我不知道见习生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和我一样的,只知道上班的时候她屁股后面常跟着一个实习的男医生,这让我对那男的并不怎么有好感,所以懒得和他说话,现在想想那便该是所谓的吃醋了,哈哈……
我有抽烟的习惯,但在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所以在烟瘾犯了又不忙的时候我就常跑到值班室去嚼两片口香糖。因为我是男的,去护士值班室总是有些抹不开颜面,所以我衣服物品那些都是放在医生值班室的。我们护士实习的时候很忙,相反,他们倒是很轻松,一天有比较多的时间在值班室休息,感叹天道不公。
这天我照常在不忙的时候去值班室嚼口香糖,右青和那不知道名字的长头发非主流实习医生在值班室坐着休息,那非主流不知道在和右青介绍些什么自己手机上好玩的稀罕事。和右青到实习结束应该也不会说话,所以对于那些事我也懒得听,想着找了个沙发坐着快速嚼完我的口香糖然后走人,我走的时候右青说了句“你们那么忙的吗?”我回了句“确实比较忙的”。
后来在值班室休息的时候偶尔就会有意无意的去和她搭上两句话,虽然她话不多,可是没关系,我话多就行了,不过我想那非主流小子应该是记恨上我了。聊着聊着发现她老家和我老家竟然是和我一个镇的,然后就加了个QQ说一起打游戏,其实是我为了想加她找的借口呢,不过是想多和她聊聊天。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在中学没有见过她,她说初中就在县里面去读了,高中人又太多,所以没有见过很正常,我也觉得可能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们上下班都是骑个电瓶车,我家和她家是不顺路的,不过想多和她说说话,然后也就顺路了。更多的时候是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像个跟踪狂一样不远不近的跟着。
不上班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缠着她在QQ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她比我小两岁,聊天虽然不涉及感情,她的话也不多,但我依旧乐此不疲。
我在工作的闲暇之余偶尔会和以前的朋友还有同学们去喝点酒,在那炎热的7月,音乐吧两三个人坐着喝点冰镇的啤酒,是件很恰意的事呢,也因为喝酒,右青第一次生了我的气。
那是我和一个高中同学喝酒,喝酒了他让我和他去职校门口接他弟弟。刚好右青和我聊天,问我在做什么,她说她和她表姐去喝酒,她不喝酒在那坐着无聊。我说我在这边坐着没车回家了,然后她就没回了,过了一会她骑个车就跑到我那里了,但她看到我们有车的,她瞬间掉头就骑车走了,骑得飞快,我在后面怎么也没赶上,我知道她生气不理我了。
后来过了几天时间上班都没和我说过话。然后不知道怎么因为什么她原谅我了,我确实是忘了她是为什么原谅我的。只记得在打游戏的时候她说了句“我喜欢听你叫我宝贝",后来我们大概是在一起了。
我们在那一段时间里拉着手在街道上闲逛,在电瓶车上飞驰,在互相把彼此介绍给各自朋友认识。我记得我喝得微醉了她用肩膀扶着我回去,在她身边我憧憬并诉说着我们美好的未来,我神采飞扬,她笑面如花。
轻松的时间总是飞快,就如泰戈尔说过的——从指间流走的时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即将面对的时光。没错,我结束了那个科室的实习,她也结束了她的见习,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见习只是到医院一个月的时间。她虽然结束了见习,但我夜班的时候她还是经常会跑来医院看望我,给我带些吃的,右青在我手上套上了女孩绑头发的发圈,就像温柔的妻子一样,我想我们以后应该就是这样的。
我和她在我家里自己做了顿饭,因为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家人都在老家。我叫了我一个朋友,我们喝酒,右青那小家伙呢总是只喜欢吃蔬菜,吃好朋友回家了我们一起收拾餐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这样我们聊到了夜深……。
转眼九月来临,她要回学校继续上课了,这时我才想起来问她在哪个学校。她说是我们省里面的一个中医药大学,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后来她回了学校,我也继续上我的班。我们还是在有时间的时候开视频聊天,说话依旧笑容满面,可我的心里却隔上了一层薄雾,而这层薄雾渐渐的成了更厚的阴影。
原因是她所在的学校是我们省里面首屈一指的重点大学,她就读一本,而我是个专科,我常常想是不是我会拖累她,而这样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她要是和她们优秀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会更好,不用担心财米油盐,不用担心衣食冷暖,而我能给她的不过是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在这种思绪让我常常辗转反侧的时间里我有好多天没有找她聊过天,到现在我都知道她不会介意,可我还是怕让她过不上好的生活,怕亏欠她往后的生活,所以在一个夜里我还是说了那句话“我们就到这分开吧”。
右青那一晚上终究是没有回我消息,我也压抑着眼泪到深夜才睡去。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有人敲门,我开门她在我家门口站着,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我也没问她是怎么回的,我只是心里很难受。
后来彼此又坚持了下去,直到元旦节跨年,那天本该是我和她约会的日子。可我选择叫我弟弟去陪我喝酒,我喝了很多很多,直到喝醉我弟弟把我扶回家,但我就是没有给她打电话没有给她发消息,我就是要让她恨我。宝贝儿啊,你不恨我你又怎么舍得离开我呢。
后来我又做了几件故意气她的事和说了让她气愤的话,然后,我们分开了,再也没了联系方式。
我猜她一定在深夜里哭得泣不成声吧, 她不像我,我那段时间在夜里喝到找不着北,然后沉沉睡去,她那小家伙就只会哭鼻子呢。就这样过去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一段时光的,但一定恨我。我从未有像愧对她一样亏欠过一个女孩。后来她便成了我的梦魇,偶尔梦里梦到她对我的质问,我心慌憋到醒来都没有回答出来。
后来我不喝酒了,到现在都不碰酒,也没有再碰过爱情。我也没有在医院工作,我怕我会常想起她,怕和她相见。可能她已经忘了那段岁月,再不济也该淡了些恨意。现在她该是有了深爱的人,和谁在一起都好,她会温柔得像一个贤淑的妻子。
一天朋友突兀的问我想不想她,我看着手上的发圈侧脸茫然……好想听她说一句“我原谅你了”。
2019年年底,我一个人坐车去了右青的学校,一个人她学校里吃了个饭,然后默然离开。
2020年12月,一个人开车到右青的学校,因为疫情封校,在学校门口坐了两个小时抽了半包烟。
2021年,夏天,我想我是时候再去了。
2022年也会去,就这样默默地一个人吃个饭,直至她毕业。
我,余林,24岁,我女朋友明年就要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