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冬天,偶尔像立夏一般,天气晴朗,阳光温暖。但是空气里还是隐隐带着一股寒气,越来越早落幕的夜色,总归让人觉得微冷。
新公司在后海,从落地玻璃窗望过去,可以看到部分大楼的灯光秀,还没有下班,有些灯光就亮起来了。再晚一点,就可以看见这座城笼罩在霓虹灯光里,一条条街道被一盏盏路灯点缀得分外明亮,通往看不见的远方。
距离租房很近,就两站,所以下班都是走回去,这个时候最爱给家里打电话,问爸妈吃饭没,然后听他们讲一些家长里短的。不打电话的时候会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路过一盏又一盏路灯时,胖胖短短的,不断拉长,消失,然后又出现。有时候会抬头看一眼路灯,好奇为什么光会是黄色的呢,也许大城市孤单的人太多,需要温暖吧。
它照亮的,是回家的路啊。
犹记得上一次带朋友去看灯光秀的时候,忽而莫名产生了一种感觉:我来这里三年半了,可是和这座城市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2017深圳常住人口1252.83万人,而外来常住人口的占比达到了67.7%,大数据里,承载着数百万人的离愁吧。再过久一点,深圳就会成为我在家乡外待的最久的城市,还是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即使从未奢望过在这里扎根,依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东北姑娘在上海
“陌生的城市,不熟悉的口音,地铁里叽里呱啦说的方言一句都听不懂,我想大概是食物吧。原来东北菜可以走遍五湖四海,却还是那股大碴子味,熟悉到让我觉得有了家的感觉,不知道这算不算归属感。”
在北京待了大学四年的丹丹一心想来南方,不想被早春的柳絮糊一脸,不想秋天吸雾霾,
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就直奔上海。在这两千万人的大城市,在林立的高楼大厦里,丹丹发现拥有了蓝天白云,却没有了自己的生活。
在面试的时候,创意总监和她说:“在这里只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下班,我也不知道会是几点?”她数不清看过几次凌晨一点的上海,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也不确定能不能在这家心仪的大公司待下去。
渐渐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一度冒出要离开的念头,直到一次偶尔和朋友发现了一家东北菜馆,熟悉的味道好像给她带来了不少能量。
“食物可以暖胃,还可以治愈,想一想家人,再想一想当初信誓旦旦的决心,好像没有理由就打退堂鼓,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一年半过去了,丹丹终于算是有一点点得心应手,也开始懂得安排业余时间放空一下,然后再装满能量再战。
西安大白在英国
在英国留学第三年,列好的清单上大白小朋友已经完成了很多,去哈利波特的取景地玩,去米兰朝圣自己最喜欢的球队,还一个人去海边发呆。
可是第一次到这里的情景大白还是记得很深刻,小雨因为刮大风变得犀利了起来,导航坏了,司机也不熟悉路,只穿着短袖的他一个人拖着两个大箱子被扔在了宿舍附近,兜兜转转了几圈,还翻了个大坡才找到宿舍;又因为注册邮箱问题,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办理好入住,给家人报了平安后出去吃饭。
“死贵啊,当时刚刚来,各种舍不得,回来铺了个衣服就睡了。”
“刚来那几周,不认识什么朋友,每天下课,就一个人戴着耳机瞎逛,顺便去超市买菜回去做饭,然后打开电脑看个电影什么的。”
“还有自己出去玩的时候,也是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别人都是一对对一群群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因为陌生,耳机成了大白最依赖的一件小物品,给了他安全感,隔开这个世界恰到好处的距离。直到现在,他还是还没有一点点归属感。
“一个人做饭也很孤独啊,天冷的时候我喜欢做烩菜,看着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很温暖。”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他,按时回家,不准早恋,不准自己出远门,到现在一个人在英国独立生活,大白已然学会如何和周边的一切如何相处。
“我告诉你,我转运了。昨天早上起来,买彩票中了五十多磅,之前一直没中过。然后下午去看电影,出来发现收到了offer,我不是失学儿童了。”
收到他凌晨一点发的消息,在无力吐槽他的作息规律同时很替他开心,大白小朋友连考上研都说的这么低调,也是没谁了。我想很多人羡慕过他吧,但是太少人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新工作,新地点,没朋友,一切从零开始。最让我有归属感的地方是小区附近的篮球场。每天就那么一群人,虽然不认识,叫不出名字,也不留任何联系方式,但只要那个时间,那个球场,他们都在。”
“一个关上门可以让自己完全放松的地方,有游戏可以打,有书看,有觉睡,可以画画,我就很满足了。这个世界有时候不太友好,但是最重要还是要自己去调整。”
“能让我有归属感的地方,家乡和自我。或者,比起自我更准确的表达是,一个我所认定的但还未在现实中真实触碰到的世界。而书店大概是目前于我最接近的地方了,以及书籍本身就意味着无穷丰富的世界和无限可能。”
也许不是因为拥有一个家,温暖舒适有安全感,才叫归属感;不是归属于某个群体,获得认同才有归属感;能处理好与周围一切的关系,能在喜欢的环境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以后奋斗,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