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记

        我醒来时,日光已经爬过了窗棂,直射到床前的地板上。看看钟,已是正午十二点半了。我竟睡了这么久么?孩子上学去了,门窗紧闭,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昨夜的事,我记不真切了。只恍惚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想笑,又想哭,却终于什么表情也没做出来。横竖不过是晕倒了罢了,横竖不过是无人知晓罢了。稀里糊涂地,一个晚上和大半天就这样过去了。

      手机早已没电,我摸索着接上电源。屏幕亮起,只有一条领导的留言:"好好休息,外卖在门口。"我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一定是我没去上班,也没请假,领导便猜到我出了事。这世上竟还有人记得我,记得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

        翻遍手机,再无其他消息。我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周日下午。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按下了"清空聊天记录"。从此,我们便是陌生人了。你我本就只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路人,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闲话,如此而已。这样也好。

        外卖是温的,不知已在门口放了多久。我机械地咀嚼着,尝不出什么滋味。哭过了,痛过了,一切照旧。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日子依旧要过下去。

        窗外的树影婆娑,我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睡美人沉睡百年,有王子披荆斩棘来唤醒她。而我这凡俗之人,昏睡半日,醒来只见一份外卖和一条工作信息。

        人生在世,原就是孤独的旅程。那些偶然的交集,不过是路过的风景,看过便罢。我收拾好餐盒,洗了把脸,准备迎接这个迟到的下午。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她冲我笑了笑,我也冲她笑了笑。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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