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之驴(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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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瞎编的故事,所以“黔”不是贵州,“驴”也不一定是驴。

有个地方,那儿本来就有老虎,也有驴,虎盘踞山上,驴群居山下。老虎一般不吃驴,也不大招惹驴,因为山上能吃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完全没必要为了尝鲜,冒着被踩踏的风险而冲进驴群中去;而驴群完全承认老虎“森林之王”的称号,也只在山下稳稳当当地吃草,安分守己,不上山闹事,不搞小动作,偶尔被叼走一两只伙伴也就忍忍算了,所以两者大抵是相安无事的。

事实上,驴群得感谢老虎,若不是猛虎盘踞山中,它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周围有些豺狼恶兽,它们以前常常觊觎鲜美的驴肉,甚至密谋偷袭行动。老虎虽然不吃驴,怎么能忍受这群腌臜泼才在自己的地盘胡闹?更何况,驴群可是敬称自己“森林之王”的。于是,老虎好好扮演了几次“救世主”的角色,在豺狼恶兽偷袭驴群的时候,把它们狠狠整治一番,打得它们落荒而逃,乃至于豺狼恶兽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敢夹着尾巴做兽,听到深林虎啸,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老虎甚至扮演起先生的角色,给驴群后代们教授些防狼驱兽的知识,驴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虎也感到美滋滋。于是,驴群就在老虎的庇护下迅速发展,很快就变成庞大的群体,但仍然只在山下稳稳当当地吃草,安分守己,不上山闹事,不搞小动作,偶尔被叼走一两只伙伴也就忍忍算了,关系还算和谐。总的来说,老虎的地盘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森林的子民都很开心。

谁知这大老虎嘴越吃越刁,总忍不住想尝尝驴肉。于是乎,每隔三五月,总有冒冒失失的离群小驴在山脚玩耍时,倏然“消失”了。驴群起初没注意,但消失的小驴越来越多,他们的神经便逐渐敏感起来——直至有一天,几只结伴小驴又遭袭击,其中一只死里逃生回到大本营,驴子们这下才恍然大悟,顿时在群里炸开了锅。

失事小驴的父母自然悲愤交加,他们不愿息事宁驴,一定要去找老虎讨个说法。

这使得驴子们群情激奋,他们也不能忍受老虎反复挑战驴群的忍耐限度,偶尔被叼走一两只伙伴也就算了,你老虎如今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以后难道还要驴群每月给你上贡不成?

驴群繁衍生息早已今非昔比——他们踏踏蹄子,大地都要抖三抖,他们清清嗓子,树叶都被震落一堆。愤怒的驴群来到山脚下,终于要和老虎撕破脸皮了!

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

但老虎毕竟是老虎,他坐稳了身子,只见面前驴声鼎沸,于是要求驴群派出代表来谈。

这回轮到驴群骚动了,谁都不愿意冲到最前面去,因为他们很清楚,谁作为代表站在老虎面前,那他就成了冤大头,老虎肯定不会放过他——即便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他的孩子们。这下倒好,本来群里是炸开了锅,等到老虎一加入群聊,却没谁敢喘一口大气了。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对方先站出来。

几个失事小驴的父母咽不下这口气,就磨磨蹭蹭准备向前走。这时,旁边有年长者动动蹄子拦住了他们,“你们可得想清楚,这老虎不是善茬,你出头了,他怎能饶你?”

“要不算了吧,谁家里还没有三五只小驴?叼走一只,你就当是……”

“这次不能又轻易放过老虎……”

“还是算了吧,我听说这老虎可记仇了,他要是盯住你家剩下那几头小驴不放……”

“哎呀,这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你在旁边瞎支什么招……”

驴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呢泥喃喃但又振振有词,失事小驴的父母更加犹豫,此刻也徘徊不前了。

老虎本来慌得不行——自己早已年老体衰,甭说是驴群,就是两三只成年驴子一起上,他双拳难敌四手,也必定败下阵来,这下倒好,偌大的驴群居然因为派代表的小事而畏首畏尾,唯恐避之不及,呵,就这些乌合之众,又有什么本事,能成什么大事?

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

就在这时,终于有只年轻气盛的驴子跳出来,只见他英姿飒爽、义正辞严,好你个吊睛白额大虫,今天我非为族群讨个公道!老虎怒火中烧,哪里还坐得住,大吼一声动山林,纵身跃下便与驴子缠斗起来。虎猛而体衰,驴壮然技拙,一时间两者难分胜负。

驴群大伙看得惊住了。有的想去帮忙,却唯恐最终战斗失败,反而引火烧身;有的隔岸观火,抱死事不关己的观点,坚决固守一隅。谁也没料想这种局面,就连年长者们也疑虑地皱起眉头。大家你进我退,你退我进,面面相觑,战战兢兢,不过,眼见那边就要有几只勇者准备上阵了!

然而虎与驴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驴子渐渐败下阵来,他势必没法等到那几位勇者准备好了。老虎看准时机:

因跳踉大㘎,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

此后好长时间,驴子们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还要长舒一口气“还好当时没出头,不然得罪了老虎,下场可就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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