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的猫
我身边有很多朋友家里有猫,有的还不只一只两只,有的甚至家里都快成了猫咪寄养所。大的小的,毛色花的条纹的纯色的,甚至有朋友调侃:“我这儿有两条命的,五条命的,八条命的和九条命的。”
我并不是特别爱好养宠物,毕竟我对于把一个生物从小养到大这种事情还没有经验,能让我自己活下来算是很幸运的事情,虽然我有在养猫,但是我觉得它应该每天都在担心我能不能养活它,或者它要不要靠卖一个僵硬的萌来换取食物。但是我挺喜欢猫,就好像喜欢在午睡过后来一杯有点小资气息的爱尔兰咖啡一样——至少它们都让我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屌丝,也给我的生活增添了点不一样的调调。
我喜欢的猫,我称之为“标准的猫”,它不一定要好看,不一定非要是波斯猫或者布偶猫,不一定花色一定要是我喜欢的颜色,不一定需要安静。这么说着,我的标准,其实就是看对眼了而已。就好像我相信爱情靠的是缘分一样,我也相信,我和这样一只猫相遇,的的确确是妙不可言的缘分。
我并没有特别正式地养过一只猫,没有买过猫砂猫粮逗猫棒猫饼干磨牙棒之类的东西,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饲养一只猫。我还挺希望以后的生活里能有只猫陪我一起打代码,但是也别把我的咖啡打翻就可以。
20几年过去了,我记忆里标准的猫只有过三只。
第一只是我的小学时期,那时候我喜欢绕路走——小孩子嘛,幻想着探索未知的一切,却连一个《走近科学》都看不下去。我有时候会路过一片低矮的平房,那里面住着一些需要经常搬家的人。在我的印象里,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地方,不仅因为那里离我的家太远,还因为那里有一只特别大的狗,好像是牧羊犬,我至今记得,要不是有《城市养狗条例》规定不允许在城市内饲养大型犬类,我估计那条大狗会要陪我上大学。
那只猫就这么很突然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说突然是因为第一次碰到它时它正好从我后面溜过去。那种经典的黄色配合一点缠在脚上的不明显的灰白色,毛发很旺盛,感觉就好像猫中的迪克牛仔——我是说毛发。脚步很轻盈,尾巴向上飞,似乎感觉要把自己提起来,又好像在太空漫步,反正脚步捉摸不定,估计还会S形走位。我跟它熟络了挺久,大概有一个星期吧——因为小时候觉得一个星期特别久,要上大概7节数学课,特别难熬。第一次和它正面相遇我手里还有半截没吃完的火腿肠,它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那一瞬间我特别想看看猫有没有口水,如果有的话我觉得它一定在流口水。我一咬牙一跺脚又花了5毛钱买了一根给它。一开始它挺怕生,我只能远远地丢给他,熟络起来以后,我会把火腿肠丢在身前,他就会来吃,吃着吃着抬下头对我“喵”一声——这算不算最早期的卖萌?
我咬牙买了一个星期的火腿肠,结果没过三天它就溜了,那些火腿肠全被我自己吃了。我也就是相信了它那副纯真的样子,或许更应该说三天没吃饭的样子。之后的日子我似乎在别人家瞄到了它,但是它已经不会再提起自己的尾巴和身体外出了,它开始习惯性地趴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人去人来,哪些人始终在这里,哪些人来过但是终究离去了,我知道它都有数的,只是它叫不出来而已。再后来,我听它的主人说它很安详地走了,睡觉的时候走的,我也没有很伤感,毕竟它才欺骗了我一个星期多的火腿肠而已。
第二只是在我旅行时碰到的一只猫,那次单位组织出去旅游,西藏,同车的司机师傅带了一只猫放在中巴车的前面,那只猫除了眼睛之外都是黑的,眼睛是很灵性的,黄中带黑。司机师傅是汉族人,说带着黑猫算是讨个吉利,猫是他开车时遇到的,在西藏这种神圣的地方,这种动物更是冒犯不得。这只猫在他车上待了三年,期间他几乎开遍了西藏,也带着这只猫走遍了西藏。这猫和第一只猫不同,不比第一只有那么轻盈的脚步,但很灵性,旅行时我一直盯着它,它可能感觉到了我眼神中的那种热切,也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还很罕见地摸了下脑袋,盯着我看了3秒钟,然后又把头转向了无垠的草原和连绵的群山。司机开玩笑说这是只“通灵”的猫,他望向草原时候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一丝哲理的气息。那几天,我甚至忘记了旅途里同事说了什么,我们玩了什么,哪些人高原反应特别厉害,我们去了哪些地方,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飘舞的经幡,一步一叩首的信徒,无数的玛尼堆,以及那只“通灵”的猫。离开西藏后,我仍记得那只猫,我仍记得它不那么轻盈的步伐,灵性而有哲理和远方的眼睛,以及它在经幡前漫步的样子。
第三只是在我工作挺久以后,我开始慢慢考虑成家立业,那段时间我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心里想着一个人太过于孤单,于是开始寻找一只这样的标准的猫。但就好像如我所说,想要找到这么一只猫,也的的确确是要看缘分的,我在闲下来的时候逛遍了这个城市的花鸟虫鱼市场,也向朋友打听了是否有那么一直猫可以给我养,这么刻意地找寻过后,我总算找到了一直这样的猫。我可以说,它是只适合我的猫,没有过于打眼的颜色,但是能让我在人群里找到它;不算轻盈但也不那么笨,出去玩甚至不需要我太管,它会很踏实地跟在我身后,我走到那儿它跟到哪儿——这么看我还有点提前进入老龄化的趋势;毛发不是那么旺盛但是洗澡的时候还是会因为被打湿了而显得有点丑。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它也会撕破我的沙发,打翻我刚泡好的咖啡,或者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给我一巴掌让我起床给它弄吃的。我也不给它吃特制的猫粮,而是如平常家里一样为点类似米饭啊小鱼干啊之类的东西,每天早上给一点水,若是不够它也会爬到我的电脑后面,叫两声,然后就那么坐着,看着自己的盆子,也不看我。若是我给它添了水甚至还给了点吃的,它也会叫一声以示感谢。这么过了一阵子,它开始抛弃我自己一个猫下楼散步。那段时间邻居总是会热情地敲开我家的门,怀里抱着懵圈的它,跟我说:“啊呀我又在楼下看见你们家猫了,就趴在那个什么什么地方,我看挺晚了就给你送上来了。”说着摸摸它,放在地上等它走到我身后,然后寒暄几句,关门离开,留下可能是刚睡醒或者没睡好的它不知所措地等我给它吃小鱼干。又过了几个月,它甚至已经可以自己爬到水龙头的下面,慢慢地把龙头扒开一点点,等待水一缕一缕地出来,吧唧吧唧着嘴喝一点点,然后很熟练地爬回自己的窝或者阳台上,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看着它安详的样子,嘴角稍稍上扬,仿佛卸掉了十万斤重的压力。
这么一来,我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猫。
我还记得那只黑猫看我时候的眼神,它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那眼睛,就好像一块经过光滑打磨的黄玛瑙,仔细看着,说不定一会儿魂都被勾走了。
我还是挺喜欢猫,喜欢它们趴在窗台前看着远方的样子,那道目光,就好像深渊一样,散发着无限的魅力。
这就是我的标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