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除了情节引人入胜之外,手法也非常独到,将人性刻画得淋漓尽致。
㈠亮司的眼睛
你会对桐原亮司的眼睛产生深刻的印象。桐原亮司在出场时,眼睛里蕴含着的阴沉黑暗,就冲击到了笹垣;在给桐原洋介送终的时候,他深沉的眼眸里没有浮现任何情感波动;当笹垣和亮司在亮司的阁楼上交谈时,他的眼神甚至可以用无机质来形容,像是正在进行观察的科学家;在做拉皮条生意的时候,他的眼神犹如在称斤论量;在奈美江惹怒他时,他的眼里,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狠劲……
桐原亮司的眼睛一直在变。随着他而变,随着故事而变。
㈡颜色
你是否注意到,小说中对于颜色的描写与运用。
书中出现最多的颜色就是,蓝色与白色这样的冷色调。譬如蓝色马克杯、白色货车、灰色的校舍、深色的奔驰、白色的烟、黑色西装、灰色地毯,黑白照片等等。
色彩即音符,此书弹奏了一曲冷漠的歌。
桐原洋介遇害的大楼,非常幽暗,空气里飘荡着霉味与灰尘混杂的气味,弥生子来到大楼认尸,穿着一条橘黑相间的格子连衣裙,橘色与黑色呈现的视觉效果,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纠缠奈美江的流氓,一行三人找到了桐原亮司,一个是穿深蓝色外套大块头,一个是穿着绿西装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个穿灰色工作服的男子。深蓝色、绿色与灰色呈现的视觉效果,充满危险的味道。
雪穗为亮司制作的杂物袋,是蓝黑相间的。这个配色,很适合桐原亮司,孤独而寒冷。
㈢细节描写
东野大师的细节描写,更是出神入化。动作描写绘声绘色,景物描写绝不多费一点笔墨。譬如:友彦说不出来话,血液仿佛逆流,身体发烫。
桐原当铺附近的穿着旧T恤的女人,看见了亮司和典子,“似乎对路过的情侣产生了兴趣,先盯着典子看,用的是那种为了满足好奇心,即使对方不舒服也毫不在意的眼神,那双蛇一般的眼睛转向桐原亮司”。
亮司重遇松浦时,“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接着变得像水泥面具般僵硬,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眼里没有任何的光彩,嘴唇抗拒着世上的一切”。
㈣雨
小说中关于“雨”的描写,值得思量。只要写到“雨”,就会不好的事发生。《水浒传---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关于“雪”的描写推动着情节的发展,此处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桐原洋介遇害后不久,九月的雨比梅雨更没完没了,天气预报说入夜雨就会停,但如粉末般细微的雨幕仍包围着整条街道;江利子遇害发生在一个雨夜,事后筱冢一成与雪穗见面,雪穗走后,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在雪穗与高宫诚婚前第一次看房子的时候,也飘着梅雨时期常常可见的绵绵细雨;当高宫诚决定向千都留告白时,决定命运的那一天早上便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下雨;绘里的房间遭袭,今枝遇害,小雨仍旧下个不停……
持续的阴雨连绵不断,就像他们的犯罪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样的雨天里,天幕都是灰色的,总是让人觉得心里沉重、不舒服。东野大师借用“雨”来影响我们的心情与情节走向。
㈤时代感
那么为什么小说中,有着一段一段的关乎时代的陈述。譬如法律:从《职业安定法》到《劳动者派遣事业法》;譬如香烟:从柔和型七星到Hilite再到万宝路;譬如从“波丽露”火柴到一次性打火机再到登喜路打火机;譬如职棒、海报……
因为《白夜行》的描写分为横向与纵向。小说以日本泡沫经济时期为背景,时代背景为情节的横向发展;纵向来看,小说人物随着雪穗的位置而变化,从底层阶级到中产阶级,最后到上流社会。
“泡沫经济时期,日本经济萧条,大批企业倒闭,致使失业率骤增,据社会学家统计,这一时期日本近1/3的人口是失业者,家庭背负巨额债务,经济从巅峰跌人谷底,挥金如土的日本人开始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为了生存、为了‘安全感’,金钱成为凌驾于亲情、友情、爱情等人与人之间最宝贵情感之上的东西,人性在金钱的追逐中迷失,个人本位主义、社会无罪感等大行其道。当泡沫经济压得人喘不过气时,日本又相继发生了阪神大地震和沙林毒气杀人等重大自然灾害和社会事件。日本社会学家普遍认为,这从根本上改变了日本民众,特别是年轻一代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日本安全神话’从此破灭,日本人普遍感到了对个人、亲友的安全上的威胁,社会秩序隐藏下的精神道德危机显现出来,日本社会产生了影响范围更广、更深刻的信任危机,并迅速波及各个领域。雪穗和亮司爱情悲剧的源头正是家庭的冷漠、社会的冷酷导致的人性扭曲。”
“结合小说中花费大量篇幅,透过人物的眼睛所描写的时代背景,那么小说对日本社会的隐喻便昭然若揭。小说中刻画的桐原弥生子,就是那个时代某些迷恋物质、不负责任的女性典型。唐泽雪穗刻意习得的优雅与高贵,也有一种畸形的虚荣心。桐原高中时期做起拉皮条的生意,也反映了当时许多日本中产家庭已婚妇女心灵空虚的状态。桐原从此时起开始介入计算机领域,靠盗版游戏发家,到后来参与的一系列“盗窃”的手段,侧面反映了计算机时代的逐步到来,以及银行电子系统的发展和完善。时代的发展紧紧地牵引着人物的命运。它在提醒读者思考:一味追求高速发展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一定会有悲剧发生。”(引号内容来源于百度)
㈥反衬对比
除了以上的手法,东野大师也擅用反衬对比的手法,突出人物性格。
当高宫诚向筱冢一成诉说心里装了另一个人时,一成说即使离婚礼只有一天他也会悔婚,他的果断反衬了高宫诚的优柔寡断。
西本雪穗面对警察时,冷静核实警察的身份,让他们进屋以防邻里猜疑,而西本文代却害怕的连门都忘记关。凸显了雪穗的冷静与机灵;吉田公寓的房东田川敏夫认为西本雪穗身上散发一种高雅的气质,而西本文代是一个阴郁而不起眼的女人,凸显了雪穗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