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字节跳动”壮士断腕,用更激进的态度对抗美国的打压,这是因为你深知“字节跳动”的未来和你没有一丝关系,他卖掉自己的产业你赚不到钱,他抵抗美国的打压你也不用代他受罪,你是旁观者,是局外人,甚至你是受益者,他产生的税收可以补充你在科教文卫上的投入,从任何角度你都没有批判它的资格。
这种将你全然架空的世界观让你的安全感荡然无存,你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主人,你的世界观是失控的,这种真实的残酷让你痛苦,于是你决定骗自己,你虚构出一套体系,如果在这个体系里你站在比他更高的高点,那么你就有资格批判他了,这样你也就重新控制了你的世界观。
然后你发现根本不用你虚构,这个体系在你身边有着真实的共识,覆盖范围之广甚至让你觉察不到它的人工痕迹,你的世界观重新可控了,而且因为你是真实世界的受害者,你无能,弱小,不用面对抉择,因此你在这个世界里纯净,高洁,道德高尚,你位于道德高地的顶端了,而那家公司,那个庞然大物,那个解决了你成千上万同胞饭碗问题的商业机构(当然也在剥削他们,但解决饭碗问题是事实),正因为面对真实的抉择陷于道德底端,你们终于在同一个世界观会面了,你纯净高洁而他肮脏卑劣,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开骂了。
而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你的理由是他不对,他不对的原因是你所在体系的标准,而那个体系是虚构的。
当然只要那个体系不崩毁,你就永远不缺同伴进行事实上的施暴,对这一点你其实心知肚明,但因为人多势众,没有人敢指出你们在施暴,因为谁指出,谁就会被你们暴力消灭。我说的暴力不是物理上的暴力,不是说你真的去揍他了,而是使用高于对方的权力,使对方本应有的自由丧失,这和物理暴力没什么区别,都是你有优势,就用优势消灭对方。
你们也不会反思这一点,能让你们消停的方式是另一群暴徒用暴力消灭你们,历史也确实就一直就这么循环。我们有人想解决这个问题,但你们不愿意,因为任何高于暴力的力量你们都无法理解——你们就是想批判,就是想破坏,就是想踩在别人头上,你们最害怕的事情是愤怒熄灭,因为你们错误地以为这种愤怒是一种力量,但如果你们的愤怒真的是力量,又为何只愿意在优势时使用它呢?
如果你们不仗势欺人,甚至为弱者发声,就算热爱暴力,也是个令人钦佩的群体——或者个体,问题是你们血脉偾张,也不过是将暴力施加到比你们更弱的人身上,你们就像酒过三巡的油腻中年人,把手伸进服务员的裙底,问她为什么这道菜不够正——她只能赔笑,不是因为她的尊严只值一顿饭钱,而是因为她的经理会因为这一顿饭钱,扣掉她的每一顿饭钱。事实上你们比这种中年人更油腻也更下作,因为中年人尚且知道借酒行色,尚且有着越来越差的某方面能力,而你们朝气蓬勃,却觊觎这油腻中的一点点甜头,在反智的潮水中振振有词,名正言顺地让别人看你们的阳痿,并引以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