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定义《小森林》这样的电影呢?从大火南北的《舌尖上的中国》到《深夜食堂》,人们似乎想从美食中寻找一种安慰,暂时摆脱内心的烦恼。影片用极简的手法将美食与人生结合在一起,在食物中品味人生态度。女主角在历经了都市的声色犬马和乡间的踏实平淡后,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小森是某个位于日本东北地区的小村落,与外界的联系极为薄弱,没有商店,外出购物来回可能要花一整天。这里保留着茂密的森林、清澈的溪流和传统的耕作方式。对于小森的居民而言,一年四季的农耕和制作食物是头等大事。电影从女主角市子的视角出发,详细记录了她的耕耘、收获和烹煮食物的过程,并将感情线穿插其中,没有轰轰烈烈,只有食物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对生活本身的热爱串联起来,一如创作者意图传递的价值观。
电影的开场没有深刻意蕴,只是单纯地好看。市子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好看;坐在地板上咬一口涂着红色胡颓子果酱面包片,好看;仰着脸看萤火虫,好看。也许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食物对人的意义是什么?很多时候,大多数人并不是苛刻的美食家,我们有限的精力也不允许我们在食物上花太多心思。这些原本拥有鲜活生命的妙物,经历过自身的孕育轮回,最终成为人们饭桌上的美味,消失在生物链的自然循环里。而在《小森林》里,食物本身是受到认可和尊重的——从本质上是对生活的热爱。耕种时考虑植物的轮回规律给予它们精致的呵护,烹煮时将细节处理得妥帖周全,偶尔的敷衍和粗心也许就会导致某种食物一年中的缺失,像极了人生。
我们在高速发展的时代下活得太聪明,太有效率,太拼命。很久没有只停音乐而手上不做事;独自进食时要用电子设备播放视频节目;与朋友吃饭时即使用心挑选安静的餐厅,也觉得很吵。总有前程要奔,生计要忙,奇怪的是回家之后,吃了什么东西,总是想不起来。而在电影中,市子请朋友佑太来家里做客,二人对坐,冰镇米酒,言语寥寥。“干杯”。“好喝吗”,“嗯”。除此席间无话,气氛却让人内心平和安宁。
生活在小森的年轻人也面临着去留选择。市子曾只身前往城市闯荡,最终选择了重返小森。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回到家乡疗伤。虽然结果仍是安于现状、原地踏步,但人生境界已不再困囿,就像收到妈妈来信时的那段台词:
“在某个地方摔倒时,每次回头看以前的自己,发现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尽管一直很努力,却总在同一个地方画圆圈。徘徊到最后不过是回到了原点,很让人失落。但是每次,积累下了经验,所以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都不再是原点。那么,不应该叫‘圆圈’,而应该是‘螺旋’。从某一个角度看,彷彿是在同一个地方兜转,其实,多少会偏离上一点或下一点,如果是那样也还好。也许,人本身就是‘螺旋’。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每次却又不同,或上或下或横着延展出去,我画的圆每次都在不断变大,所以螺旋每次也在不断变大。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努力一把。”
梭罗在瓦尔登湖畔一派悲观,“如何能够诚实地获取生计并且有自由去从事自己真正的爱好?”此刻在城市中打拼的你,或许需要寻找一个答案,也或许并没有一个答案。但我始终希望你能够过清晰的生活。
无论在外闯荡遇到什么挫折,食物总是可以慰藉人心。在这个万事万物都变得不确定的时代,愈发讲究数字化虚拟化的时代,食物变成了一种亘古不变的稳定介质,沟通人心最本质的渴望与笃定。
但愿看到这里的你能够暂时放下处理不完的任务,认真地观看《小森林》,享受你的下一顿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