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第三天的晚上,两位阿姨趁着酒店疫情影响原因回家探亲以外,剩下窗下的前台领班姐姐有也与值班人员轮休而回家去了。今夜,想必是命中注定要与这让人瑟瑟发抖的黑夜陪伴。
我爬上上铺,不稳定的床架如约让我先瑟瑟发抖起来。一片儿木板上搁置着一菲薄薄的床垫,要不是在高中时就打好基础的睡硬板床经验来讲,在这座城市就会错失好多安身立命而机会。感谢过去 感谢坚持睡硬板床的自己,不说别的,只道未来可期。
睡公主折叠板床的那位阿姨,是个写日记记账的四十六岁的张姓阿姨。每次回到寝室她的手里我无非只见过两样东西,手机和日记本。我在这边鼓捣我自己的,她先是飘忽不定,后又突然聚集在某一处,短暂发神之后,就拿着一只白色的笔在上面奋笔疾书起来。她的发神至少被证明是有意义的做事前奏,跟我发饭晕不一样,朋友说我总是像被突然掉到2G网的缓冲图标,除了能呼吸以外,其他的没什么区别。这阿姨真的有意思,我感觉她来人间只是展现肉身的价值,思绪在她制造的过度任何人都无法接通去那颗星球的信号。那天我和刚认识的小姐姐有说有笑的在一边讲话,我其实早就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比较喜欢讲笑话。寻思着讲这个笑话来逗大家开心开心,于是在我精心铺设前景时,并没有讲到笑点,我就看到那阿姨用下巴和脖子夹住那只白色的笔,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像是猜透了我下面的包袱似的,嘴角不觉然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正当我感慨她还比较懂我而感到稍稍沾沾自喜的时候,我抖掉包袱,旁边的小姐姐仰头仰天长啸时,我侧过眼神看见阿姨却非常聚精会神的在日记本上勾勒她的宏伟难度。我说阿姨你耍赖,你不懂艺术。阿姨说,我看你表情动作挺多的,适合做杂技演员。
算了,都是做大事的人,生活小细节上能忍则忍罢。
另一个是杨嬢嬢,现在我坐在床上目光看向她的床,千言万语汇总成一句杨嬢嬢的腿是真的白。我这样当面夸过她,她说没办法天身丽质。杨嬢嬢四十五岁,我想不通跟么跟二十几岁的我一样没脸没皮,普通而自信,孃孃说我不懂。我觉得不懂的是她,四十几年的人情世故竟换不回她对我礼尚往来的一句卑微的夸赞,我转身,悄悄在身后拭泪。那天我们谈起当代年轻人的择偶标准,好像打开了她心中的阀门,滔滔不绝的辞海把我和张孃孃拍打了进去。
“我们那时候根本就不懂这些,什么有钱啊没钱的。”
“以前有个开货车的,他姑姑带过来,姑姑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塞满了金饰,收拾上的戒指珠光宝气的,他从火车上下来,穿双尖头皮鞋,头发比猪油还反光。”
“当时我一看,是这样,真的感觉又油腻又恶心,跟个没文化的暴发富有什么区别。”
“后来遇到一个帮你洗衣服,洗袜子,洗内衣,每天骑个自行车接你下班送你上班的人,就觉得,哇,这个人真的是太好了,我喜欢,我就要这种,妈妈我要嫁给他。”
“妈妈说,丫头,眼光不错,这人老实”
杨嬢嬢坐在床上,接连叹气,摇头:“妈的,嫁给油老壳后悔一时,嫁给我屋头那个弯酸老头就是后悔一辈子。”
这时候杨孃孃的电话想起来,她给我们看打过来的人正式她老公。
她按下接听键:“这么晚打过来咋子”
“哎呀你莫来接我”
“我不想吃那个,你煮......没得?”
“肠胃不舒服又不是一顿吃好的,好不容易回来次你要把我当成个药罐罐吗?”
“........”
杨嬢嬢的心思太重了 她前面说那么多我都信了,不,我不相信 她后面这出绝对是演的!是演的!她好像看出了我眼神中隐藏的那意思不谢,拍拍我的肩膀说
“妹妹,现在还是要找个条件好的,爱情不能饮水饱,别像我一样。”
“杨嬢嬢,我好困,突然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