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一个江湖梦:十八岁前读武侠

曾经有无数个人问我同一个问题,我就像现在这样坐着,一言不发。

他们问:你一个女生怎么能喜欢武侠呢?女生不都喜欢言情吗?

我无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打小武侠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给我的映象太深了。梦里我就在不停的行走江湖,一闭眼就是无休止的中毒,解毒,打架,复仇。梦里经历一番生死聚合,快意恩仇,醒来就会失落。

因为是女生,家里打小管的严,所以没出过差子。我没打过架,但打过人。

我在我们那一片算是老大。带一播小丫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时侯找人给我削了把割鹿刀,桃木的,不敢砍人只能去砍树,树皮让我砍了个稀巴烂。

后来弄了把匕首,家里人接着就把刃给豁了。

有一次在同学家见到一把剑,是他祖上留下的传家宝。我逼着他给我看,他把剑递给我时,我居然用一个手去接,没想到剑那么重,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当时被耻笑了一顿,我非要把剑拔出来教训他。

结果我还是没有拔出来那把剑。

小时侯的玩伴都长大了,也变了,有的已不知去向了,只有我没变,仍爱着武侠,继续做着那些英雄和江湖的梦。

我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

看到林诗音和李寻欢不能在一起时,看到白飞飞死时,看到某个大侠中毒身亡时,就会哭的稀里哗啦。

最讨厌悲剧,又最喜欢悲剧,因为悲剧中的美才是永恒的。

有时候看完一部小说,长久不能自拔,主人公在我的生活里住三年半个月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是次很重要的考试,语文作文我写了全篇的武侠,交卷后就后悔了。没想到语文老师是连连夸奖,我们班由此引发读武侠热。

有时候会幻想自己是救世大侠,于是常常干一些出头鸟的勾当,被整过无数次,却死性不改。

有时候为宣传武侠,不顾自己的形象。

比如学校开什么大会,校领导在上面讲,我就在下面讲。话说我一张口金古梁温,以我为圆心,以十米为半径的人群就会出现骚动,很多人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觉得我就是一破坏分子,类似江湖上的魔教什么的。高二文理分科,我要去文科班时,班主任眉开眼笑,连留我的客套话都没说。

去了文科班,就找到了知音:胡某人。

试想在同一个班找到一个真心喜欢武侠的人是多么难得啊!胡某人和我吃了两顿饭就是兄弟了。

高中抓的紧,家里不给闲钱去买小说,怕我不好好学习,我整天闹书荒。还好胡某人就好买武侠小说这一口,他看完我看,我看完全班传,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本《多情剑客无情剑》,传了三个班,后来这本书就烂了。

更多的时候,就去书店看,《陆小凤传奇》是头一本我站者看完的书,还被书店的破女人骂了好几次,嫌我光看不买。

最可恨的是有一次学校门口来了个书贩子,我看来看去没武侠,就很奇怪的问他,书贩子抬起头,鄙视我一眼:“现在都看言情了,谁还看武侠啊?”

我瞪了他一眼,快被气死了,恨不得一大把小李飞刀灭了他!

读武侠读的多了,就想写。

我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下笔就是五个文海作业本,不知怎的就被我妈发现了,连整柜的武侠小说都搜了出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全给没收了。

因为高三了,大家都开始好好学习了,我就觉得没人愿意陪我玩了。那个胡某人又要回原籍考试,我的书源算是断了。他临走时还送了我两本书,并且很帅的给我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来觉得他害我啊,高考前几星期,那两本书让我迫不及待的解决了。不过幸好我考上了,不然恨死他!

还有二十天我就十八岁了,回忆里都是和武侠有关的日子。

曾经不懂古龙,不懂他笔下的人物怎么可以嗜酒成性,不懂他笔下的人物怎么可以形迹放荡,不懂他笔下的人物怎么可以因爱情而性情大变。

当曾经也成了曾经,我就渐渐明白了。

有人说古龙是个消极的人,我否认。他的武侠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主人公和我们一样,有爱有恨,会意志消沉,但他们最终都站起来了。仁和爱是整个武侠的主题,也是整个人生的主题。

我曾经给胡某人说很羡慕李寻欢,陆小凤,沈浪他们有一群好朋友,他们可以洒脱的活在世上,做自己喜欢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陪自己心爱的人。后来发现胡某人给我留下的一句话,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说:“李寻欢有阿飞这个兄弟,但是他仍然落寞,是因为他心里有林诗音这个好不了的伤,英雄和美人携手江湖有时候只能是传说。李寻欢的落寞才能阐释侠的真谛,所以侠是孤独的……”


                                                                                                 原文写于2012年7月4日,至今已经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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