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对童年有太深的眷念,才会在午夜梦回恍惚听到一声蛙鸣时,骤然惊醒,一时分不清是梦中,还是楼下池塘给的惊喜。
从小在乡间长大,家门口就是一口池塘,是“斗大一池”,却是儿时所有回忆的源头。在池塘挖泥巴,捏成一个又一个方形的泥窝窝,晒干,盛上水,装蝌蚪,是童年为数不多的玩具。不是玩具玩不起,是买不起,是池塘边更有性价比。
池塘边没有歌声里的榕树,却有很多的垂柳,围着池塘转一圈,为夏天带来了很多的凉意,就成了孩子的乐园。
池塘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蝌蚪了,在池塘的边缘,一窝一窝的蝌蚪泛滥成灾,多到,用家里舀水的瓢,一瓢下去,半瓢蝌蚪,半瓢水。大人偶尔舀了喂鸭子,小孩子没资格用瓢,就用手捧一捧水,放在泥窝窝里,宝贝一样捧回家,晒在阳台上,往往忘记加水,晒干了。
玩蝌蚪的时间不长,蝌蚪变成青蛙,池塘就成了村里最聒噪的所在。
柳树上是蝉鸣,柳树下是童年,池塘里是蛙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半夜时分,你方唱罢我登场,蛙声真的就是诗歌里写的那样一片一片的,彼此应和,好一曲夏夜的交响乐。
尤其是雨后的夜晚,空气里湿润的泥土清香,夹杂在蛙声里,在一个又一个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难眠夏夜里,编织成一个又一个关于未来的美好,织入梦里。
渐渐长大,外出上学,上班,工作,结婚,生子,小伙伴们慢慢都失了联系,柳树下娃娃的身影也渐渐少了,蝉鸣也越来越稀疏,池塘里的青蛙更是不见踪影,小蝌蚪只能在教科书上见到影踪。
小区楼下也有斗大的池塘,却无人打理,水草丛生,浮萍遮蔽了水面,蛙声,更是无影无踪。
近日,小区楼下的池塘,被物业清理了一番,水清澈了许多,一场雨后,冒出来几株睡莲,慢悠悠漂浮在水面上,是夜,真的听到了久违的蛙鸣,不是梦。
偶尔的几声,还没有连成片,更没有汇集成交响乐,却让习惯了失眠的熬夜人,享受了一次难得的整夜好眠,也不会再半夜醒来,心慌难耐,慌了心乱了神。
恰似故人来,亲切又美好。期待每年相逢,一如过去的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