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墓园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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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见她是在墓园。

每当心情不好,我都会来这儿。其实,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我们的生命是被死亡包围着的,听往生者的音乐、欣赏往生者的油画、看往生者撰写的书籍、沉浸在对往生者的回忆中……我经常设想,如果所有的人都像死人一样安静,这个世界说不定就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那天,我发现自己喜欢的那棵槐树下添了一座新坟,不高兴地走过去想朝墓碑踢上几脚——这可是我睡觉看书的地方——不过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爱新觉罗·敏敏,这是哪国人啊?我把那朵从路边采来的白色雏菊用一块小石头压在墓碑上,悻悻地来到父亲坟前。

每个见过蓝纤秾的人都会自作主张地认为她很乐观、很坚强,其实,每个女孩都有脆弱的一面,有些人只是不愿用眼泪赚取别人的怜悯罢了。每当受了委屈,她都会跑到母亲的坟上哭一阵子——现在母亲的坟新迁到这里,这里也就成了她的秘密基地。墓地是个很适合哭泣的地方,在这儿,你哭得再大声,再伤心也不会有人向你投来怜悯的目光……有时她望着云朵与星星哭,有时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在母亲坟前,她放得下所有脆弱的坚强和无力的防备,仿佛又成了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有人保护,只要一哭闹,愿望就会被满足了。

当时,我静静地在不远处注视着,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呢?真没想到那么“女王”作派的人也是如此不堪一击……难道,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她到底是怎么做的?是不是受到了侮辱?我的忧郁像被埋进温度适宜的土壤中的种子,迅速地生根发芽,越长越大。就在把自己的猜测一步步推进绝地时,蓝纤秾从膝盖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泪水,“笑,蓝纤秾!不准哭,你给我笑!”她接受了自己的命令,灿烂地笑了起来。我惊讶地注视她,开始抽出嫩芽的大槐树下,面带微笑的女孩起身从那座新坟前离开了。

爱新觉罗·敏敏,中国人的名字。她是满族人,蓝纤秾的母亲。


从墓地离开后,少年慌慌张张地赶往学校,要参加一次考试——补考,古代汉语。

数百名考生全都一股脑地往后坐,因为坐在前面,他们怕不敢把心里所想的答案全都一字不漏地写上去。少年将裤子的背带捋到肩上,冲着呈扇形分布的难兄难弟,抱着一种我不下地狱孰下地狱的慷慨在第一排落了座。

教授古代汉语的老师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画了几个字,像一个终于下定决心要干一票的走私犯似的,将手里的粉笔头往地上一掷,“这种试题,想留级都难!”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不是说他不认识汉字——如果是书本上那种方方正正的字,他是认识的,但是草书、行书之类的就不敢恭维了。他叼着笔往后回了一下头,开始后悔坐得太靠前了——他身后两排都是空荡荡的……绝对不可以开口问题目是什么,那样做是在侮辱。说不定会从老师的口中蹦出“你是中国人吗?!”之类的,这敏感的少年,最害怕这些了。

小学时他总被同班的学生指着脊梁骨骂“死洋鬼子”,更有甚者会出言不逊地说些“你妈可真有本事啊”之类的,为此他常常与班里的学生干架。在进初中之前的那个暑假,他发狠地练拳击和摔跤,为有更多架可打的初中生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开学没多久,他热血沸腾的斗志就在一封封情意绵绵的情书中渐渐软化了……他生平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那张怪脸的好处,还有什么是“温柔乡,英雄冢”。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他对这个国家的人亲切起来。就像一块曾被撕裂的帛,即使经过细腻的缝补,依旧可以看出破绽。那破绽将永远跟随,战国的帛上,有战国人修缝的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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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很幸运。看不懂草书的不是他一个。

“老师,您能重复一下题目吗?我今天没戴眼镜。”鬼都知道,那个家伙一直戴着的是远视眼镜。

“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艺术价值!”

少年口中的笔“啪”的一声落到了桌子上,他向下勾着头笑得很阴森——梁山泊与祝英台!近日他一直在读一本论述东方建筑与西方建筑异同的大作,由于看得太入迷,竟忘了古汉语考试的事,现在看来真是歪打正着!

他假装思索片刻,轻轻闭上眼睛,抠一抠发梢上一块干掉的油彩,盯着指甲瞧了一会儿,提笔如是写道,“与欧洲贯用的铺张华丽不同,东方建筑讲究天人合一。所谓‘天’者,指的就是大自然,而‘人’呢,则是指人文建筑。古人把祝英台建在梁山泊上,正是应了‘天人合一’这一点。秦朝的阿房宫不也是建在骊山上吗?始皇帝不但将自己的卧室建在了山顶,据说他的坟墓就修在卧室的下面。墓穴呢,属广义的建筑之列。但是,墓穴不益修得太过繁华,否则,项羽也不会把始皇帝的墓穴给劫掠一空了……”

他并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在末行写上请求老师给自己及格的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贿赂的许诺。他复读一遍,发现没有错别字,将笔装进口袋里,拎着试卷走到讲台上。

一个星期之后,他的答卷发下来了。是出人意料的27分。

批卷的老师在末行写了一句,“梁山伯,祝英台,是两个人,不是一片水和一座楼阁。《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少年,久久地盯着那二行纤细的红色蝇头小楷。他喜欢的就是写成这样的中国字,那句话,他全都看懂了。所以,他强压下心头的怨恨和不满,没有找批卷老师理论。

从此,他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是两个人,不是一片水和一座楼阁。


当文艺部的崔植像打量一副画似的盯着少年说“您很像罗密欧”时,少年正一边想着27分的事一边将手中啃光豆馅的豆沙包皮扔进湖里。

他点点头,“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文艺部准备在六月的校庆典礼上表演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您愿意出演罗密欧吗?”

他真诚地摇了摇头,拿起另一只豆沙包吃起来。文艺部,校庆典礼,还得一直排练到六月,一听就是捞不到一分钱还要白忙活二个月的臭差事。

“您能给个理由吗?”崔植都快急哭了,“要知道如果你这个美男不同意出演罗密欧的话,朱丽叶的人选会很难搞定。”

“为什么非得给你一个理由?”

“为了让我死心。”

“你说我很像罗密欧,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觉得我像罗密欧一样英俊对不对?看,我就知道……你应该认识到这一点:演戏不能只注重演员的外表,否则,如果你改排《水浒传》的话,岂不成为了为女王选美了?”少年想了想,接着说道,“为什么不演《哈姆莱特》呢?我比较喜欢那个,奥菲利亚落水的画面很美……”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嘀咕,虽然奥菲利亚落水的画面很美,如果你改演《哈姆莱特》的话也休想拉本人下水,又不给钱!

崔植聪明地只针对第二条理进行了反驳,“看来您对现任校长与前任校长还有前任校长的妻子之间的关系不是太清楚……怎么说呢,《哈》剧有点透视现实的味道。”

“哦。那就恕难从命了。”少年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伸着懒腰站起来。这春光明媚的早晨,美得像诗一样!然后他就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诗稿……蓝纤秾和她的死党柴依依追着被风吹跑的诗稿满世界的跑。当她问柴依依“齐了没?”的时候,少年的目光移落在湖面上——那里还有一张,就在自己扔包子皮的地方。

他鞋也不脱就跳进湖里,拎起那张纸,诗稿的落款处写着:徐志摩,《翡冷翠的一夜》。他微笑着,跑向堤岸将手中的诗稿递过去,“你写错了一个字。给。”

她向他点头致谢。

他盯着她,“这是你喜欢的诗?”

“是的。”蓝纤秾一点儿同少年絮叨的功夫也没有。那是她从上个星期就开始准备的诗,今天要给诗社的成员讲演的。但是,她被“催”主任威胁去做别的事,现在这首诗只能拜托柴依依讲了。就是在那场慌乱中,崔植下定决心,朱丽叶就是她了!


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我安静地蹲在凳子上,想让阳光快些把自己的裤子晒干。我一会儿盯着考卷上“梁山伯和祝英台,是两个人,不是一片水和一座楼阁”那句批语,一会儿想想自己捞起的那张诗稿,一会儿抬头看看黑板上的 “佛洛伦萨画派”几个字。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有一种人对符号和形状特别敏感,那种人要么是画家要么是天生的笔迹签定师,而我成为了前者,却兼具后者的天才……我用了不出一分钟的时候找出了让自己考“27分”的罪魁祸首。




我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讲台上那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小个子女“老师”——

画家总是对人的脸特别感兴趣,并且喜欢以长相决定那个人的全部价值。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猜透她是怎样一个人……每一次和她的相遇都很离奇,每次和她的相遇,都让我觉得她不是上次见到过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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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1871”少年站起来道,他锋利的眼神里有种类似挑衅的东西——27分,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冰释的前嫌。

蓝纤秾——这只倒霉的替罪羊从教案中抬起头来,

“佛洛伦萨是在1865-1871年间作为意大利王国统一后的临时首都的。”少年说,脸上露出了下过露水的草原那种发着光的笑“不是老师你说的1856-1877。”

真是羞辱啊!

蓝纤秾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为了不再出叉子,她端起教案聚精会神地念起来,“佛罗伦萨画派呢,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形成的美术流派。早期的代表画家有乌切洛、马萨乔、安杰利科等……”在念到那几位画家的名字时她差点咬到舌头,这些该死的意大利人!

“这副画呢,这副……”蓝纤秾一时想不起那个站在贝壳里的裸体女人叫什么了,少年像被点到名似的站了起来,“《维纳斯的诞生》。”

“嗯。”蓝纤秾点点头,却没有重复那画的名字,“是提波切利的代表作。”

“是波提切利。”少年在第三次站起来以后,向下拽了拽衬衣的下襟再也不准备坐下了,这一节课还长着呢,谁忍心让“老师”一直这么错下去啊!

蓝纤秾愤怒地将画丢在讲台上,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就你知道!”

她怒视着自己的眼神还真是好玩啊!他在从窗子里透过的阳光里微笑着,“是啊,因为我就是佛罗伦萨。”

蓝纤秾气急败坏地从教案里抽出座位表,想找左数第一列最后一排那个学生的名字。在看透她这一企图后,少年自报家门,“你不知道吗,其实佛罗伦萨就是文学里惯译‘裴冷翠’。”

在他说出“裴冷翠”那三个字时,蓝纤秾的眼睛看到了“裴冷翠”这三个字。她以一颗文学少女的细腻心思感受着那个名字的美。那是当天她因为不得不代替“鸟巢”讲课而没能向诗社的成员讲解的一首诗的名字。


放课后,少年和蓝纤秾都被叫到财务部——是财务部,不是教务处,但是无论是少年还是蓝纤秾都宁肯是教务主任就课上的事给予处罚:罚扫厕所,举牌站校门,给校长情妇女儿的兔子梳理毛发,什么都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你困难,可是学校也困难啊!再回去想想办法,否则下个星期就不用来上课了。”“催”主任拍拍少年的肩膀,嘴里啧啧地道,“27分?真是过分!”他没有时间同少年周旋,害群之马不要也罢,但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就不同了,“来,纤秾。”虽然“催”主任起身给蓝纤秾倒了茶,但一开口还是那句“这个学费呢……”

“张教授已经说了,让我先帮他代课。”

“嗯,对,代课。”主任搬了凳子让蓝纤秾坐下。少年心想,有这么狗眼看人低的吗?这是哪种层次的差别待遇啊!

“现在这年头啊,兵荒马乱的。学校呢,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国文系学生身上了……”蓝纤秾静静地听着,直等着他话峰一转,然后她再顺着他话里的峰回路转一直听下去,感受着那些颇有分寸的要挟,“学费呢,当然可以再缓缓。但是,你的表现一定不能让老师失望——那演朱丽叶的事,你意下如何?”

她必须得漂亮,即使穿上高跟鞋也不要比我高。她必须和我一个年龄,对油画没有太大兴趣,喜欢煮饭和布置房间。要受到双亲的疼爱,一直过着被宠溺的生活,性格温柔,女人味十足……是一位被宠坏的大小姐……我相信自己有本事驾驭那种千金大小姐,因为,我有爱情的天赋,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被自己宠溺……那是个合自己胃口的女人……合自己胃口……

这是我想要结婚的女人。比蓝纤秾“会煮饭,会作诗”的标准具体而严峻得多,我一直在认真地寻找着。起初,我觉得蓝纤秾与我的标准十分契合,后来才发现,二者简直南辕北辙。我有这样一种感觉,她的身体被一件件小事不停地吐出的丝包裹起来,渐渐变得白蒙蒙的,雾气般缥缈。我擦拭自己的眼睛,希望看得清晰一些,但是就像从水底看陆地的世界一样,她的影像变得扭曲、褪色,模糊不堪。

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过着宠命优渥生活的大小姐——她也为了四千元的学费遭难。她身上那种优雅的气质,只是贵族末裔的遗物,再后来,我明白,她优雅的背后,是比所有表面上看来可怜巴巴的人都要严酷的凄惨……

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在此之前。少年对别人的事,从来没有怀抱过如此强烈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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