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坐上回家的火车,车很挤,人很闹,我心却很静。看了一部喜欢的动漫,翻着一本自己喜欢的书,耳机里响着一首自己喜欢的音乐。突然就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自己不再年轻的青春,感动、怀念、甚至有愧疚。我13岁过,16岁过,18岁过,如今我24岁。
13岁那年,我遇到一伙让我一生珍惜的人。他们单纯,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暖意十足却不灼热。我们一伙在一起的时候,又像夏日极热之时从奶奶冰箱里偷出来的冰棒咬上一口,极具舒适感。还好,13岁的我遇到了13岁的你们;还好,我们在13岁的时候就有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还好,我们走过10年,一个不少。所以,即使现在的我们各奔东西也不会觉得缺了什么,因为每个人都在彼此的心中。北方的四季非常分明,可我回忆起13岁与你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时,只有夏季,似乎都是温暖,没有寒冷。还记得我曾经做过一些傻傻的事情,你们不责怪,好言相劝,只为我好。现在回忆起来心中满满都是温暖,我何其幸运,怎会遇见那么好的你们?那时候的我们简单,极其简单。第一个简单是,我们对待彼此的感情简单,只因彼此认定。第二个简单是,我们对坚定一辈子的决心简单,简单到我们设想着以后会买一栋大房子,我们会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简单到把8月12日定成我们的法定纪念日。那时候简单,仅仅因为我们还只是孩子,一个个天真并热情的孩子。愿如今不再是孩子的我们永远别忘记那股热情劲。
16,是一个“疯狂”的数字,也是一个疯狂的年纪,其实更是一段疯狂的时光。我们赋予它不同的含义,但唯一不可更改的便是它的“疯狂”。还记得我们不走寻常路的“磨性山之行”吗?我们一起手拉手走过了最艰险的路,因为有你们,我便心里有底。从那以后,即使遇到了很多不尽人意的人与事,我依旧笑靥如花,因为你们永远不会离开。或许我们此生再也不会第二次原路爬上那座山,亦或许不再青春的我们再不会有那么简单的笑容,但那些存留在记忆中的种子会不断长大,长成一棵树,长成一片林,因为记忆的根愈扎愈深。那树,那井,那洞……那棵树最深的记忆中一定有我们的歌声,即使它已不复存在;那井一定时而会忆起我们的嬉闹声;那洞储存的回声中,一定我们的尖叫声。我们玩疯的时候受伤过,我们翘课被抓住的时候被父母老师批评过,我们自己争吵过,但我们没有放开彼此的手,如今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财富。
18岁,我们假装成大人的模样,以为可以独自驻扎在西山的一个山脚下,肆无忌惮呼吸自由的空气。殊不知,真正长大后的我们才会了解雨中的山脚会多危险。但如今回想起来,危险的感受只会被再也不能重来的遗憾所代替,甚至被充满回忆的幸福感所掩盖。我们不再有抗起防潮垫,拎两大包零食,在一个临时到不能再临时的自搭小帐篷中坐一夜的勇气和时间了。可我们不怕啊,我们有18岁的回忆啊,我们的未来是为了创造更多不重复的回忆,对吧?当过假大人,我也当过真“公主”呐。当然是在18岁生日那天,我依旧清晰地记得收到那些礼物时满满的感动。一支钢笔,一只大熊,两个存钱罐,一个沙漏,一个蛋糕……这些礼物我一直留着,因为我觉得它们见证了18岁的幸福。18岁后的我再没为自己过过生日,因为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比18岁生日更好的生日。如今的我特别喜欢参加大家一起做饭的聚会,因为我能找到我们一起努力做好一顿饭时的感觉。记得那时候,我们自己烤肉,自己煮火锅,自己炒菜,自己做面条,俨然个个都是神厨。
20岁以后,我们都上了大学,五湖四海,且各自有了彼此再也无法参与的圈子。但距离远、圈子不同不足以成为阻碍我们延续友情的障碍。我们依然愿意坐一夜的火车去享受短暂的相聚时光;我们依然愿意放下手中重要的事情一起去轧轧马路;我们依然毫无保留地予以彼此的信任。哪怕穷困潦倒的我们只能坐硬座,哪怕只能住最便宜的旅馆,哪怕只能看看不要门票的景点。但我发自内心地说,我的开心比幼时夏日里偷吃一根凉凉的冰棍不知还要开心多少倍。时间要走,我们谁都留不住。慢慢地,我们相聚的次数,从13岁的每周一次,到16岁、18岁几周一次,变成了20岁几个月一次,再到如今一年一两次;相聚的人数也从13个人逐渐到能聚几个聚几个。且每次的聚会都演变成了吃个饭,唱个歌,结束回家,想必大家都有失落感――怎么就没有之前的乐趣了呢?我细细的想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们不再是假大人了,我们不再有说走就走的勇气,不再有一起做顿饭的热情和时间了。对啊,这次,我们都真正长大了,我们有各自的责任了,我们不可以再任性了。所以,在每个重要的日子,我们就原谅各自的缺席。但我们一定要坚信,在特殊的日子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如果那天是晴天,那就抬头看看太阳,它是每个人的笑脸;如果那天是阴天,那就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它是我们的陪伴。今年,我们都赴了十年之约,租了一个场地,和以前一样――一起采买,一起做饭,一起烤肉,一起玩游戏……一起完成我们13岁时做的住在一起的美梦,然后一个个离开。那天的离开,莫名心里很难过,像是给13岁的我们做了一个告别,又像是一个真正的成人礼。我清晰记得,我们一起坐地铁的有6个人,仿佛是安排好的,一站下去一个,当时的我眼睛涩涩的,目送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心里想着:以后的相聚会更不易。
夏日那棵树下斑驳的光影,落在13岁我们的面孔上,我们扬起手,透过指缝,看到了光,也看到了我们的未来。秋日里的那场雨,落在我们16岁搭起的帐篷上,也落在我们心里,成了一颗种子。冬日里的那场雪,雪花飘落在我们18岁的影子上,堆成了另一个我们。春日里的海棠花,开在我们心中,开成了彼此的模样。
夏季是我们相识的季节。
春季是花开的季节,是最美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