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点酒 和朋友散着步往家赶
开心得脚步都不真实地直打漂
我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凌晨
对,就像现在这样大街上灯都亮着但是没有一辆车的时候
是小镇的凌晨
我大半夜打电话给涤生说我想死
那时候小嘛 不忌讳把生死挂在嘴边
他说那你要不要在死之前出来走走
我说好
我们于是在开发区的柏油路上瞎跑
烟囱好像还在吐烟圈行道树也好像都没睡
我躺在马路中间,腿叉开手也打开
我说,你看我现在好爽
可能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躺在八车道的柏油马路中间的经历,你也快躺下
涤生没有躺下,他说“我就不了吧,
我怕真的有车来,把你创死”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催促我起来
我说,你打死我我也不起来
涤生说“好的,但是那样你就看不到刺猬了”
“哪呢?”我一下子就爬起来了,他没骗我
真的有刺猬沿着绿化带在走
我说,他真惨,柏油路上能有什么吃的
涤生说,也许他也想躺在路中间,但是又怕你,你赶紧起来让个地给他吧
后来每次别人提到刺猬两个字
我都会想到那个夜晚
虽然那个夜晚超级无趣
但我就是记得牢牢的
有点凉的柏油路,催我起来的涤生
和一只无关紧要的刺猬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朋友提醒我前面有一只野猫在过马路
是一只狸花猫,走的很从容
我朝他大喊,嘿,刺猬!你好啊
声音挺大,小猫咪扭头往这边看了几秒
又转头接着走
我接着大喊,刺猬你好啊
小猫咪不理我了,朋友也不解,说我有病
我说诶呀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那个半天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该怎么说呢
说那个夜晚,说涤生,还是说沿着绿化带一边嗅闻一边吱扭吱扭走的小刺猬
都是很没意思的事儿
可谁的脑子里不存上一点很没意思的事儿呢
谁的脑子里没有一只刺猬呢
比那晚涤生的眼睛还要扎人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