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行是在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醒来的,一睁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沈亦娆,君景行忽然间就想起了他在清水亭见到她的那次,也是这样,未施粉黛的趴着睡着了,让人觉得可爱又心疼。
君景行微微靠近,温柔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挂着昨夜哭过的痕迹,他抬手想替她将泪痕擦干,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她紧紧地抓住,他只得稍稍动了动身体,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
周德海见他醒来,刚想过来伺候,君景行暗暗冲他摇了摇头,周德海识趣的退了出去。
君景行单手拿过一旁的被子,动作轻柔地盖在了沈亦娆的身上。她小声地嘟囔,君景行凑近,听清她喊的是“陛下”,他的唇角蓦的漾开一抹笑。
“陛下。”周德海匆匆从外面赶来,站在一旁,小声地唤道。
君景行扫了一眼周德海,见他手里拿着几份奏折,想到这几日朝堂上闹得风风火火的叛国案,心下已经明白,定是这件事有了眉目,他用眼神示意周德海将奏折放到床上。
沈亦娆醒后,见君景行在单手翻看奏折。她微微蹙眉,“陛下,您的伤势还未恢复,这些事情非要现在处理不可吗?”
“来,到床上来,趴着睡得肯定不舒服。”说着,君景行往床的内侧动了动身子。
沈亦娆依言躺到了君景行的身边。
“之前朝堂上传,有大臣与他国勾结,如今已经查到了可靠的证据,证实了确实是云天这个老匹夫所为,这几日朝堂风声紧,再加上云清容被禁闭,他难免自乱阵脚,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当年叶镇的案子,有点棘手。”君景行也没有瞒着沈亦娆。
“叶镇的案子?”沈亦娆出声询问。
“当年云天朝堂上弹劾叶镇贪污,向朕申请搜查令,最后却搜出了叶镇与他国往来的信件,判定为叛国,全族问斩,可是这段时间调查云天,却查出当年从叶府搜出的那封信和如今指认云天叛国的那几封出自同一人之手,真正叛国的人是云天,当年是他陷害叶镇。”君景行微微叹息。
“陛下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云天自然是要严惩,至于叶镇一案,牵扯甚广,朕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将实情公开。”君景行有些头疼地扶额。
沈亦娆伸手轻轻地替君景行按额头,她缓缓开口,“陛下,臣妾一介妇人不懂朝政,但是依臣妾看,叶家忠心为国,已经因为陷害而全族丧命,若是陛下不公开当年的实情,叶家就要永远背负叛国的罪名,这对叶家而言,未免过于残忍。”
“确实,朕会慎重考虑。”君景行说着将奏折放到一旁,躺了下来。
沈亦娆侧身,继续为君景行按着额头,消解他的疲惫,脑海里却不由想起了那个聪明温婉的女子,叶拂杨。
这也是叶拂杨愿意为君玉衡顶罪的条件——
叶拂杨知道自己要想为叶家正名首先要做的就是扳倒云家,但是凭她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观察了沈亦娆许久,见君景行对她真心宠爱,便想通过沈亦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办法接近她,直到她在书房门口听到云清容的指控,叶拂杨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当年叶氏问斩的时候,她和叶拂柳未在京城,逃过一劫实属幸运,这些年来,她们姐妹二人以婢女身份进宫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让叶家翻身的机会,所以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沈亦娆的一个承诺,一个愿意为她扳倒云家,彻查当年叶氏一案的承诺。
叶拂杨手中有云天叛国的部分证据,那是当年她父亲查到的。当时由于证据不足,便没有急着禀报,没想到反被云天倒打一耙。在沈亦娆答应帮她的时候,叶拂杨就将那些证据交给了沈亦娆。
沈亦娆就是凭借那些信件,故意传出有人叛国的消息,闹得朝堂上人心惶惶,自然会有人沉不住气,一旦君景行怀疑了云天,沈亦娆就在一旁添油加醋,顺带提到当年叶镇的案子,让君景行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果然,一切都按沈亦娆预想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