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的生日,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好像从我记事开始,也没送过老刘头什么东西。印象中老刘头却给了我不少惊喜
九岁生日时一整套的乌龙院漫画,犯低糖时火急火燎的给我买大可乐,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帮我包的手工书皮。高四那年,贴在墙上的心灵鸡汤,高四开夜车熬的上下眼皮打架但还依然坚持陪读的身影。每一季度亲手换的我喜欢款式的床单。知道我冬天神经末梢传感不好,特意买了加厚的羊毛鞋垫,早上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早起用吹风机把鞋吹的热乎乎的。
老刘头不怎么会做饭,但是却会给我做最好吃的卧鸡蛋。
我发烧那会,他火急火燎的想替我打针,像个孩子似的给我买桃罐头说吃了烧就能退。那会在医院抽了六管子血,我倒是傻呵呵谈笑风生,他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哭完眼睛像个小白兔,却还对我说没事只是沙子太迷。我还真想问他,医院这么干净哪来的沙?不过有的话就烂在肚里一辈子好了。
初一刚上学,因为没有分班,我都找不到我在哪个班级,只有在长长队伍前面有张纸贴着公告。他却拽劲我的手,使劲往人群里挤,麻烦让我闺女过去,看看她在那个班级。报道的那天我是第一个找到班级的。
高三落榜的那一年,我一个人跑到河边,看着河灯想去追随这些小精灵一起去了,看的正出神,正要跳下去,却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了我,扬,咱回家吧……神经就一下子回了来,眼泪哗哗的流,老刘头却说傻丫头,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咱有人就不怕,还用手拍拍我的脑袋,那一刻,虽然他的大手长满了茧子却觉得格外的柔软。
东市场有家叫杜家哥俩的串店,小学时,老刘经常骑车着他的小破车 带着我来这里吃串,印象最深不是那串多么可口。而是有种叫小碴条的食物,当时是五块钱一碗,我们父女二人,点上这么两完,话不多少,配着茄子卤子沾上点蒜汁和辣椒就狼吞虎咽的嚼了起来,空气里就只剩下了吸溜吸溜的吃面的声音了,每每吃完,老刘头的嘴巴子都粘着一小块碴条,我就冲着他哈哈乐,他却还要一本正经的说,怎的闺女没吃饱吧爹这还有一块狗剩给你。而我也要十分严肃的回答他说得嘞老爹,你自己留着打牙祭吧。
老刘头奉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我还是个特别能作的一姑娘,那会研究他得书法奖的奖杯 让我大卸八块,自然是安不回来了,我照着原样简单拼接了一下,却还是豆腐渣工程 他回家后一碰立马就散架了。那会大发雷霆,问我谁干的,不过我就是死到临头嘴硬,非不承认,说是阿金收拾屋子碰坏的。那会他就想改改我这撒谎的毛病,用那种老课桌的木条子赏了我十大板子。不过我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依然闷着不出声。赶上天公成全人,哗啦啦的大雨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来了,老刘头一怒之下,把我推到外面罚跪,跪了约摸半小时,膝盖生疼,阿金看不下去了,求饶让我认错,但我依然倔强不肯认错,后来终于昏死在雨中,当然那天之后屁股上开了花,椅子条留下了红色的绽开的条印,膝盖上也是青色带着微红。其实刘头还是蛮心疼的。后来买了一箱奶作为补偿,自己也同样气的晚饭没有吃,亲手买了药,给我敷在膝盖上,叹了口气说你这倔猴子。
以前那会家里条件一般,家里能住人的只有一间房,他把房让给了我和阿金住自己跑去住阴冷潮湿的那间屋子,手上受了风湿,贴了大块的膏药,我想和他换房住,他却说他住那已经习惯了,他是矫情人换地方睡不好觉。
阿金生了我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懒趴趴,那会他白天上完班,晚上却还不戴手套的给我洗芥子,我问给我讲这些事时候的阿金,为什么不用尿不湿,阿金笑了“你爹说了,尿不湿伤你这小人的屁股,他宁可每天洗你这小脏芥子,不愿让你这小娃的屁股受到伤害。”
陪宋天扬小盆友走了二十荏苒的岁月以后,从刘帅哥就慢慢变成了老刘头这个知天命的年纪了。我问刘头,你后悔养我让你变老,变的这么沧桑么?他说,有了你怕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所以,我不后悔是否老去。
今天我给老刘头买了一件年轻人穿的卫衣而非羊毛衫我问刘头,这衣服还穿着合适不。他说,扬儿,你买啥,老爹都一样开心。我说那我每年都送你一件卫衣吧我喜欢送你衣服,他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憨的乐了,露出一口不算白的黄牙,扬儿,别多花钱了,自个留着花吧,说完还有些腼腆的羞红了脸,和那些个被表扬得了小红花的孩童们一样。
我好像是不愿意承认他正在老去的的时候 但是我又不能忽略掉,他低头吃面的时候那一头就要掉的谢顶的头发,他走在街上肚子咕噜咕噜响,却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时候,而这时我买了一盒豆腐串给他,就像得到最美味糖果的孩子乐的手舞足蹈的神态。我也不能忘记他倚在地铁上睡得正酣的神态。
宝贝,我是你的大树,但有一天,你会是我的一片蓝天。
我想是时候要成为老刘头的蓝天了,可能我还有些稚嫩,刘头抬头仰望的不过是半边天,但花开花落终有时,我在他的眼里依然看到了希冀和熊熊燃烧的爱之火焰所以,未来,属于我,也一样分享给我最亲爱的你,我最舍不得的你,刘头,阿爹。
一碗长寿面,我吃了你的祝福,知天命的馈赠我收到了,谢谢你刘头,日子就像你吃的蛋一样,定能蒸蒸日上。
爹爹,521
我爱你。
2017.十月一日.晚九点三十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