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回到家,看到哥哥山子已经在写作业了。山子今年上四年级,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学习成绩一直第一的山子,是爹娘的骄傲,也是老师的宝贝。山杏有时也会把山子当作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偶像,但有时也会因为山子给自己带来的无妄之灾,恨的牙痒痒。
原因很是简单,村里人教育自己的孩子,经常会这样开头,“你看看人家XXX,多么懂事,学习也好……”。所以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是村里大多数孩子的公敌。
不幸的是,对于山杏来说,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就在自己家里。山杏不仅要听爹娘时不时的唠叨,“你看看你哥哥,向你哥学着点”。而且还要不时地听村里人善意的比较与提醒,“杏儿啊,你看你哥,向你哥学,你也一定差不了”。
“我为什么要像我哥,我偏不”,山杏每每听到类似“跟你哥学着点”的话,都会在内心翻白眼。
“哥,问你一个问题”,山杏走上前伸手去合山子的作业本。
“你问就问吧,干嘛弄我的作业”,山子推开妹妹伸过来的魔爪。
山子对这个妹妹感情也很是矛盾。山杏象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让山子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但对于妹妹时不时的恶作剧与捣乱又很是无奈和头疼。当然,更让山子不能接受的就是爹娘口中经常提到的“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每当这时,山子就希望自己是弟弟。
“哥,你说哨子为什么会响啊?”山杏不以为意地收回自己的手,也拿出书挤占哥的地方准备写作业。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象在小哥的物理书里看到过,记不清了。有机会你问小哥哥吧。”山子挪了一下自己的书给山杏腾地方。
“奥,那小哥哥明天会回来吧。”山杏问。“小哥哥”是山杏本家一个大娘家的孩子,在外上高中,是村里唯一的一个高中生。“小哥哥”原名栓子,因为他在家族中仅排在山子前面,所以山杏和山子便称他为“小哥哥”。
“回来,他得回来拿下一个星期的干粮”。山子说,“他们学校又没有食堂,只能从家里带,所以小哥哥每个星期都回来。”
“别写了,你们两个先过来吃饭吧。”山杏娘做好晚饭,开始催促吃饭。
山杏和山子应着,收拾好各自的东西,一起去吃饭。
“杏儿,你明天早上可不能睡懒觉了,要早点起去给你军婶子送小饭。”山杏娘边吃饭,边叮嘱。
“我知道了,你都和我说好几回了。”山杏有些不高兴,为娘的不信任。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山杏娘看着撅起嘴的女儿,解释道。
“那娘,咱明天送小饭是包子还是面条?”山杏问。
“面条,我和你军婶子虽说是娘家一个村,但也不是很近,送面条就行。”山杏娘说。
山杏有些小小的失望。
送小饭时,会在箢子里放两碗包子或面条,主家并不会都留下,而是留下一碗,换成糖,糖的数量不定,经济好点,要面子一些的会放的多些,但无论多少一定是双数。而另一碗会原样返还,返还这一碗吃食,大人们不舍得吃,都会留给孩子吃。所以送小饭,对于山杏来说不仅是糖还有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包子或面条。
山杏喜欢吃包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山杏娘就把送小饭的箢子准备好了,叫起山杏让她去送小饭。
“你军婶子过门时间早,你早点过去,别晚了。”山杏娘说。
“好的”,山杏痛快在答应一声,挎起箢子出门。
军婶子家离山杏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杏儿来了,你娘让你送小饭吧。”山杏抬头一看,是本家一个嫂子——峰嫂子,看样子是来帮忙的。
“嗯,嫂子,新媳妇来了吗?”山杏把箢子递给峰嫂子。
“没呢,快了,刚才虎子来说就到了呢。我去把小饭留下,你在这时里等着,一会儿你军叔扬糖,多抢几块。”峰嫂子笑着说道。
“好的,那嫂子你一会把箢子给我拿到这里,行吗?”山杏说。
“行,行,行,你放心,保证丢不了你的箢子。”峰嫂子爽快地答应。
“新媳妇来了,要扬糖了”,门口不知谁喊了一声。
山杏顾不得和嫂子说话,转身加入了抢糖的大军。
抢糖,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抢。狼多肉少,一犹豫就没有了,山杏可不想空手而归。
这次山杏运气不错,抢了四五块糖,山杏美滋滋地把糖装进口袋里,去门口找接自己箢子的峰嫂子。
“这里,杏儿”,峰嫂子看到人群中的山杏,招呼着。
“嫂子,箢子弄好了吗”,山杏听到喊声,走上前问。
“嗯,好了,这次你军奶奶可大方呢,压了六块糖呢,你抢了多少?”峰嫂子将箢子递给山杏。
“四五块呢”,山杏很高兴,这样就有十多块糖了,压得糖和哥平分,一人三块,这样自己就有七八块糖。
“不错,抢得不少,快回家吧。”峰嫂子也为山杏高兴。
山杏挎着箢子,一路抑制不住地高兴。
回到家,娘刚好准备好早饭,看到山杏回来,把返还的一碗面条热了一下,另拿出一个碗分成两份,“你和你哥哥吃了吧”。
山杏高兴地端起面条,狼吞虎咽地吃着。
“看到你军奶奶压了六块糖,你和你哥一人三块分了吧。”山杏娘边盛饭边说。
“嗯”,山杏没意见。
“你抢了几块?”山子边吃面条边问山杏。
“管你什么事,那是我的”,山杏头也不抬。
“切,小气鬼,以后别跟着我玩。”山子撇撇嘴。
“山子,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山杏娘对于山子惦记山杏抢的糖,有些无奈,但又不太接受山杏一人独占了那些糖,便对山杏说:“你抢的那些糖也给你哥几块,别一人独占。”
“那是我自己抢的。”山杏不甘心。
“那以后再有这种事就让你哥去,你哥抢了,也不给你。”山杏娘生气。
“我……”山杏虽觉得委屈,可又无话可说,只好不情愿地拿出一块给了山子。
“才一块!”山子不满。
“行了,别不知足。”山杏爹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是哥哥,让着点妹妹,何况本来就是妹妹抢得,给你一块就不错了。”
山杏偷偷地冲着哥哥翻了个白眼,山子看到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很想有志气地把那一块糖还给山杏,可终是不舍。
“哼”,山子赌气般地几口吃完饭,便去做作业了。
“娘,我和玲子他们约好去薅菊花芽。”山杏无视哥哥的赌气。
“去吧,注意安全。”娘叮嘱道。
山杏拿了一个小布包,出门去找玲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