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四十几回,写的多是我入伍第一年的前半年中关于训练或施工的故事。其间所受的苦与累,所流的血与汗,以及许多的人生第一次,都令我终生难忘。
如果我就这样一直呆在基层连队的班排中,和大多数的同年兵一样每天日复一日地训练,那么后面的故事就不用再写了,因为接下来皆是纯属雷同的情节。
好在并没有这个如果,因而我的故事可以继续写下去——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可谓是天之骄子,事实也证明了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如今已经在社会的各个领域独当一面大放异彩。
那时候考大学被喻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之惨烈可想而知,故而当时的大学生真真儿的是凤毛麟角!
要是高考不难,当年我所在的文科毕业班高考就不会考个光头了!
不像如今,你拿块砖头随便往大街上一扔,都能砸到好几个大学生。(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所以我当兵那会儿,高中毕业在部队里就已经算是高学历了。很多来自贫困地区的新兵,都是初中毕业或者初中还没毕业。
和他们相比,像我这样能写会画,模样周正,还有眼力见的新兵,身处军营一如锥处囊中,何止其末立现,简直是脱颖而出啊!
早在新兵连时,我就风闻自己已被内定为连队下一任文书培养对象,甚至还听说可能要被调去营部。
这个公开的秘密在新兵连里几乎人所尽知,也正因为如此,新兵班长才对我在小型练兵时不爱出汗这件事儿上适当地进行了手下留情。
就在呼西光缆施工结束后,回到营房大院内不到一个月的某一天,连长便通知排长,排长通知班长,班长通知到我——
让我即刻收拾东西搬到连部去报到。
连部是连队的“直属机关”单位,其成员共有六人,四名干部两个兵。
四名干部分别是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和副指导员,两个兵,一个文书一个通信员。
我是以文书培养对象的身份进入连部的,但是得先从通信员干起。
当通信员,大部分时间主要是与连队的两位主官——连长或指导员呆在一起,至于两位副职嘛,基本上没有什么功夫搭理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一个连队里,军事训练一般由连长主抓,政治教育则由指导员主抓,两位副职(副连长副指导员)既无实权,自然清闲。
当然了,如果是战争时期,连长或指导员一旦光荣了,这两位副职无需请示就得直接顶上空缺来指挥战斗。
可像眼下这样的和平时期,正职不挪窝,副职想转正,难如登天。
要是上边儿没人,自己又没机会立功受奖,那就只能老实呆着消停候着,几年一过升迁无望,年岁一到也就转业回乡了。
所以连队里的副职军官,平日里大多表现得清静无为,这并不奇怪,不是他们没有能力,而是他们没什么权力,连队的事情就那么多,连长指导员各管一块,哪里还轮得上两个副职指手画脚!
两位副职在连队的存在感并不强,就连给他们安排合住的那间宿舍也都是在走廊尽头不起眼的一间。
而文书与通信员住的宿舍却和连长指导员住的那间是紧挨着的,都是在靠近楼梯口的显眼位置。
和我住在同一个宿舍里的,是连队的文书T和即将下班排的老通信员Y。他们俩都是我新兵班长的同年兵老乡,来自四川。
四月份的呼西光缆施工,连长指导员都跟战士们一同挖沟,文书和通信员自然也不例外,当时文书T被分到我们排里,每天跟我们一同干活。
要不说四川的兵娃子就是能吃苦耐劳哩,就连这个白白净净一脸书生气的文书T拿起铁锹干起活来,也像是李逵轮板斧——威猛得很哩。
听我们班长说,文书T的军事素质非常好,甚至和几个新兵班长不相上下,他要是不当文书,现在肯定也是个班长了。
不知道是施工的经历影响了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施工回来后,他就向连长提出要卸任文书一职下到班排去。
终归是眼看着就要退伍的老兵了了,连长也不好拂他的意,再说新兵中现在也算是后继有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自打进了连部当了通信员,先是由老通信员Y带了我几天,熟悉了相关工作流程后,Y便将手上工作正式交接给了我,自己便下了班排。
这时我才知道,连队的通信员除了要负责通信这档子事儿——传递信息收发文件外,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也可以说是部队流传下来的传统——
那就是连长指导员的日常饮食起居,像铺床叠被洗衣打扫此类琐事也是由通信员负责的。
好在两个副职够清闲不用操心,即便如此,要想当好这个通信员,手脚不勤快可不行!
由于咱这个职务,可以说是两位连首长的“贴身近侍”,自然人家也得拿咱当“心腹亲随”来对待,一来二去三番四次,接触多了也就熟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