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想讲的是关于十四的故事。
我从没见过十四,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今年十四岁,所以就给她起了“十四”这个名字。
我只是在十四的母亲的口中听说了十四的。
那晚已经是深夜了,我与同事们完成了超市的清场之后,坐在休息区休息,等待着超市关门。
陆陆续续地超市内的员工都走了,我们准备着关门前的最后一次检查。这时候,悄无声息的,一只手拿着手机,递到我眼前,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来人没有说话,我抬头疑惑地看着她,周围没什么灯光,只有从超市里射出的一些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也终于开口:“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
我摇摇头。
“她今天跟她爸爸来吃酸辣粉,然后跟她爸爸吵架了,就跑了。”她抬手抹了抹抑制不住地往下掉的泪水。
空气突然的安静,似是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向她解释:“我们是里面超市的员工,酸辣粉这家店的老板已经下班了,你要不明天再来问问吧。”
静,四周无边的寂静。
她又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我看着远去的她,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一个人走在路上,满身的寂寥与悲伤。
她,就是十四的母亲。
第二天,十四母亲跟着民警到超市内想要调取监控录像。我看到她满目的忧愁与担心,手里攥着一沓印好了的“寻人启事”,后面跟着十四的父亲与一个男孩。
很可惜,那家酸辣粉并不属于超市管辖,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十四的家人离开了超市。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这就是我与十四仅有的交集。
我没有见过十四,我只是在她母亲寻找她时得知了这样一个女生。
我不知道她与父亲吵架的内容是什么,以至于她会一气之下离开了。
只是,我看得到她母亲的悲伤。
我记得,小时候曾经因为贪玩而有过一次短暂的消失,家里人都很着急,四处找我。
可能我们还无法理解父母的心情,不能体会到他们发现自己小孩不见时的心惊。
写下这些文字时让我想起雷文科说过的一段话:
“或许是由于朝夕相处的缘故,小时候一直渴望一次足以让你遥不可及的远行,以此来逃离你的视线、逃离你的管束。后来,当我真正独自踏上远行的路途,我才发现,这种感觉不是酣畅淋漓,而是千般不舍。因为我的心始终走不你的范畴,远行的意义也不在于离开,而在于回去。回去才是我一生最艰辛的路。”
小时候,总是想着离父母远一点,远一点,渴望脱离父母的掌控,可是,等你真的有能力可以离他们远去,并且也真的离他们远去之后,你会发现,你无比思念那种感觉,那种父母触手可及的感觉。
慢慢长大,似乎也渐渐能理解父母的一些做法。渐渐地,我没有再跟爸妈说谎话,很多事情愿意对他们敞开心扉。渐渐地,我也知道了家里一些大小事情,一些父母从前不曾对我说的事情。我知道,他们是真的觉得我长大了。
而我能够放心地选择去外地上大学,是因为,我知道,会有人等着我回家。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十四,不知道最后十四有没有回家。
我只希望,亲爱的女孩,如果你能看到这篇文章,能知道,走多远,都会有人等你回家。
我也希望,正在读着这篇文章的亲爱的你们,能知道,走多远,都不要忘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