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遇见他的那一年,是大三还是大四呢,记不清了,是阴天还是雨天呢,也记不清了,唯独记得他有些内敛的笑容。
当时我坐公交车回学校,离学校还剩两三个站的时候我听见前面的两个男孩子在用日语谈话,我心想,这儿有两个学日语的,说的还挺好。
车到学校门口停了,那两个男孩子下车了,我跟在他们后面,无意中听见其中一个男孩说“不知道他们日语角在哪里,我们去学校里面问问人吧?”另一个回答“好”。
川人大多热情,我上去对他们说:“你们好,是要去日语角吗?我带你们去吧,我就是日语系的学生。”
两男孩十分高兴,大概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机缘巧合的事。
通过交谈,我了解到那个看起来有微微稚气的男孩是重大的日本留学生,名字叫田中,过来参加日语角顺便找找同胞,另外一个稍微有点内敛日语还说得不大顺溜的男孩是重大的学生,他陪田中过来找日语角。他的名字里带了一个我很喜欢的“龙”字。
在日语角,大家聊了起来,我因为有事没聊几句就离开了,走之前匆匆加了他俩微信。后来田中通过微信不断向我道谢,龙则因为在日语角认识了很多个女孩子,根本没分清哪个是我,一面之缘,我几乎没给他留下印象,直至我不断提醒,他才恍然大悟的说“哦!我记得,你是那个班长吧?”
后来好像是毕业了,我去了深圳,我和龙根本没联系过,都是对方微信通讯录里面的“僵尸联系人”,从来都想不到会有什么交际。
02
大概缘分天定果有其事,兜兜转转,天南海北的两个人,最后竟然也能在同一个城市遇见。
我去深圳的时候他大概在九州留学,后来我考研考到上海,他也回国找工作,进了上海大众,上海,魔都,将我们联系在一起。
是暑假吗?记不清了,我们突然聊起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家就在我们邻县,也是农村,也是贫下中农。我们的共同话题突然多了起来,我们都有难舍的故乡,都在为“城镇化”摧毁了我们的乡愁而哀伤,又都同时想要通过文字去记录过去、记录可爱的家乡,他甚至已经动笔!同时我们都热爱运动,都爱羽毛球和乒乓球,我突然说起我喜欢笛子,他说他从小就学会了吹笛子……我们的兴趣爱好、精神追求、三观,严丝合缝,合拍。
但是,我有男朋友。
我却不可抑制的对他产生好感。
我很想跟他一起去讨论、一起去记录、一起去奋斗,我敬佩他、崇拜他,他身上有太多吸引我的东西,我甚至开始幻想和他一起生活的场景。
纸包不住火,何况我不喜欢躲藏隐匿,我跟男朋友坦白说,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呢,对方跟我合拍哦。
男朋友陷入深思,他说:“我们在一起快3年了,脾气也都在磨合,你重新找一个人,会不会又要花时间去磨合、去适应?我们这段磨合,你已经够累了,歇一歇吧。”
他没有过多挽留,因为他知道,他犯了我的禁忌。我绝不容许有人打我,绝不容许家暴。当他第一次暴跳着举起手掌落在我脸上的那一刻,我对他的感情就变了,更别说后来的第二次、第三次。家暴和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对他的感情依然深刻,因为那是我们力排众议、花了沉重代价换来的,而现在我对他的感情有了裂纹,这是我们自己没有好好维护。
我还是跟男朋友分手了,忍着巨大的悲痛。
我并没有跟龙说明我的心意,他若有若无的偶尔隐隐擦边暗示,我都回绝了。我太害怕了,没得到明确的信息,我不能随便乱动。
如果我跟他表白心意,但他又不喜欢我,那就尴尬了。或者说,如果他只是对我有一点点好感而没有想与我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对我来说,都有可能是伤害。
03
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我一个人拎了3床棉絮、1床被子、1个盆、1个大背包和1个挎包,另外还有装了一摞书的箱子,蛇皮袋里还装了其他日用品。为了省钱我坐了硬座,上车的时候半个车厢的人都惊奇的望着我,我看起来是那样的瘦弱,怎么会拿的了这么多东西。
或许有人会说,可以到地方了再买嘛。可是,到地方再买,那地方真的很贵,我暂时还买不起。贫穷锻炼了我的耐力,我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靠着自己的双手和能力活在大城市里,我特为自己骄傲,而这骄傲,在感情上,是那么容易破碎。
龙约我见面了。
我想他上了一星期的班肯定很累,于是我提出我去找他,毕竟我们中间隔了2小时左右的路程。他开玩笑说,“这么善解人意,我要是爱上你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呀”,我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可我真的好开心,好像他说的是“我好喜欢你”一样。
一大早我就启程了,也没有吃早饭,为了防止低血糖就带了个苹果在路上啃。我心里是那样的满足,快乐,期待,听每一首歌都觉得悦耳,看每一个人都面带微笑。这虚幻的感觉让我自信起来,让我觉得我跟匆匆忙忙的上班族们完全不一样,我感到我的长发是那样柔顺、美丽,身体是那样匀称、迷人,笑容是那样真诚、可爱,我沉浸在美好的想象里。窗外的风景飞一般往后倒退,换乘了几次我一次都没搞错方向,凭着第六感准确的踏上每一步正确的台阶。
我在路边等他,等了一会儿,刚一回头就看见了他,其实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了。他向我挥了挥手,原来那真的是他啊。
他带我吃了早饭,我们去逛了公园,买了门票进了一座高高的佛塔。我们欣赏了佛塔的每一层,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风景。他有点恐高,畏畏缩缩趴在栏杆上想看又不敢往下看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这个男人,哪怕他不善言语,我喜欢他,哪怕他并不高大魁梧。
我就是好喜欢他啊。跟他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向我发出任何信号,我甚至感觉到他有点累倦。当我说“我待会儿吃了午饭就回去,你也好回去睡睡午觉”的时候,他说“好”,还带我去了地铁站附近的餐馆吃饭。我感受到了,他对我,没有意思。
佛塔给我那么好的感觉和回忆,现在却尽是绝望和遗憾,难受和流泪。餐馆的菜肴那么美味可口,心里却五味杂陈,难以下咽,表面上还装作风轻云淡,不能被发现一丝一毫。
回程是那么的漫长,每一寸路都显得费劲。我感觉自己双眼无神,整个人飘飘忽忽,顺着人群往东往西,进进出出。世界很美好,然而他不喜欢我。
我开始想,一个女孩子,为嘛要离家千里万里忍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很想家,差点在路上落泪。
我明白,他不喜欢我,我再折腾都没用。我只是把那一天拍的佛塔,那一天的菜肴,牢牢的存在手机里。
雨天过后总会有晴天,追逐自我的路上从未有过后悔。哪怕,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哪怕,感情世界又一片坦坦空白,我至少,未欺骗自己。